安娜把甜餅放在桌面上,安撫性的語言她不想說,此刻也實在是沒心情去想用什麼樣的技巧性語言,可以避免讓自己跟別人接觸,又能化解這一切,她就只是,依靠本能,因為回憶起自己,把現在的謝廖沙當成從前的自己,然後,把後者摟到了懷裡面。
謝廖沙先是有些吃驚,然後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母親,但他什麼都沒說。
安娜輕輕地撫摸著謝廖沙的背部,就像是保護著一樣,為這個孩子驅散某些不安的東西。
謝廖沙感受到了抱著他的人的溫柔,他覺得安心,一種淡淡地委屈就從胸腔中升騰了起來,然後他忍不住問:“您和父親吵架了嗎?”
“我們沒有吵架,但的確有點事情。”安娜如實地說,她知道現在哄騙是沒有意義的。
謝廖沙抓緊了安娜的衣服,然後有些害怕地問道:“你們會不會分開?”
“不會。”安娜說,心裡卻不知道。
她的話語安撫了男孩兒的心。
“我不想你們分開,格里沙跟我說他的父母很有可能會這樣,是他從一個僕人那裡問來的。”謝廖沙有些後怕地說道。
“我們都不會。”
事實上,在這之前,安娜完全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聽從卡列寧的建議,面對陶麗的處境完全不做什麼,但今早的事情,以及更多的因素,導致她最終選擇了卡列寧的建議。
也許卡列寧才是對的,也許她只是因為早上陶麗的動作所以認清了,也許更簡單,只是像謝廖沙安慰格里沙一樣,說了一個美好的謊言,但這些都暫時不重要了。
“恩。”謝廖沙點點頭,“我是這麼告訴格里沙的,但現在,媽媽,我相信會是這樣的。”
“所以你放心吧,現在,你可以先吃點小甜餅再做你的功課。”
謝廖沙笑了一下:“我今天會把功課快點做完,我還會溫書,這樣你們也會很快和好的。”
孩童的話語裡透著天真,安娜分明有一百多種方式來反駁,甚至嘲笑這種毫無邏輯性的只是感性和天真的安撫話語,但她沒有。事實上,她的確被安撫了,並且在心裡想:“也許,那會有幫助的。”
這種荒唐的想法在她的腦子裡停留了三分鐘,三分鐘後,她開始陷入另一種思緒,像一個冷靜的大人一樣來思考當前的問題。
☆、第42章
卡列寧那邊,他的確有個拜訪工作需要做,但並沒有那麼著急,事實上,他比需要的時間提前了一小時。
既然提前了,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在火車站那邊與弗拉米基爾他們會和,所以卡列寧一個人在莫斯科最大的廣場中心坐著。
穿著整齊的三件套,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卡列寧在瓦灰鴿遍地的廣場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連帶著有好幾個孩子用好奇的眼神望著他。
卡列寧有些不自在,所以他又離開了。
他看了一眼懷錶上的時間,連一刻鐘都沒有過。
不管是在大街上走還是去公園裡坐著,現在都不是他覺得最好的地方了,所以卡列寧挑選了一件比較高檔的咖啡館。
他剛進咖啡館就得到了服務員殷勤的對待。
卡列寧希望找一個最為安靜的座位,但他發現那個地方已經有人了。
眼尖的服務員知曉了這位看上去來頭不凡的人物的意思,所以他說:“先生,我們可以為您提高那個座位,嘉瑪·沃德小姐並不是客人。”說著,那位服務員就不等卡列寧反應,自己自顧自地上前準備讓那位被稱作嘉瑪·沃德的小姐讓出座位。
“並不需要。”卡列寧略微提高了一些聲音喊道,而那位服務員似乎對那位小姐說了什麼,後者趴伏在桌面上,哭了起來。
卡列寧覺得懵了一下。
他聽到那哭聲就覺得肌肉僵硬,可一想起,那也許是因為他引起的,他就不能直接走掉了。
忍耐著,卡列寧上前問道:“我想您誤會了,我並不是必須要這個座位。”
卡列寧說完又嚴厲地看向服務員,畢竟,把一位女士當場弄哭實在是太不得體了。
服務於有些無措地張了張口:“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向上帝保證我沒說對她說過分的話語。”
卡列寧還想說什麼,但那位趴伏在桌面上哭泣的女子已經抬起了頭,一張有些瘦長的臉上,一對碧綠色的眼睛溼潤著,還掛著淚珠。
卡列寧想要避免去看對方的眼淚,卻又因為這會兒他無法避開,所以臉上緊繃著,看起來倒是有些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