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他有一天能騰天潛淵,而他發現自己連一條魚也抓不到。
他不知道這忘憂谷中哪些植物有毒,不敢貿然去摘那些果子和樹葉,也不敢貿然去挑釁飛禽走獸,因為手無寸鐵,誰是誰的加餐還不一定。
他一天到晚誰都看不上,總感覺自己是未來的絕世大能,卻連一點吃的東西都弄不來。
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周遭靜得讓人有點心慌,遠處山林中漸漸傳來野獸咆哮。程潛側耳聽了片刻,驀地一皺眉,三步並兩步地上了岸,將睡得迷迷糊糊的水坑抱起來,同時捏緊了手中木劍,盤算著該找個什麼地方安全過夜。
只是眨眼功夫,那些好像還遠的野獸咆哮聲就近了,此起彼伏於周遭,好像一片四面楚歌,讓程潛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程潛不敢再遲疑,提著水坑往河水上游的方向跑去,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這時,密林中突然躥出了一條黑影,筆直地落到了他面前擋住去路,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裡越發清晰,綠油油的眼睛險惡地盯著這兩個細皮嫩肉的孩子。
程潛猛地剎住腳步,後退半步橫劍胸前。
而後四下傳來窸窣動靜,眨眼之間,好幾條大狼從各處躥了出來,將程潛和水坑結結實實地圍在了中間,這些狼每一條都有小馬駒那樣大,盯著他們兩人的眼神全都是直勾勾的,獠牙森然。
水坑一聲也不敢吭地蜷縮在程潛懷裡,此時她那相傳承襲自妖后的一半血統對群狼沒有半點威懾力,想必她就算是什麼上古神獸,此刻也不過是個沒斷奶的小崽子而已,這些牙尖嘴厲的大畜生根本不怕她。
程潛在群狼環伺間面無表情地提著木劍,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些畜生面前露出分毫的怯意,一時片刻的鬆動,也足夠被大狼們將他和小師妹撕成爛布條。
程潛手腕微微一抖,擺出扶搖木劍的起手式,同時低聲對懷裡的水坑說道:“你的翅膀呢?我們飛走。”
水坑聽了這話,小臉都憋紅了,但也不知道是她餓得沒了力氣,還是被大狼嚇得一時掉了鏈子,只聽“啪”一聲,她背後只長出了一對巴掌大的細弱翅膀,扇動起來,約莫也就能當個不好使的扇子用。
程潛立刻心道不好,果然,那頭狼一見水坑的翅膀,就立刻洞察了他那無力的偽裝和目的,它突然俯下身,低低地咆哮了一聲,好像一聲令下。程潛在它俯身的一剎那,手臂上的肌肉已經繃緊到了極致,接著,他聽見身後刮來一陣腥風,程潛想也不想地一旋身,將鵬程萬里第三招變招縱向遞出,破破爛爛的木劍驀地劃出了一道凌厲的弧,精確地避開了那畜生爪牙,狠狠地捅在了大狼下巴上。
他的劍法確實是下過苦功的,起碼就他練過的兩式來說,比他不求甚解的大師兄強多了。
頭狼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再次下了命令,兩側兩頭大狼立刻分別從兩面冒了出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堵住了他的退路。
程潛本來被委屈、傷痛和自暴自棄折磨了個半死不活,此時直面那大狼貪婪的目光,他滿腔怒火終於被一股腦地逼了出來。
衝動之下,程潛硬碰硬地迎了上去,而這一番衝動卻誤打誤撞地正合他方才“百事無懼”的心得。
心法與劍法相得益彰,破破爛爛的木劍硬是激起了一束鋒芒,鵬程萬里招式未老,他劍柄陡然離手,驀地轉成了他一直練著玩的海潮劍,以手肘抵著劍鋒,不閃不必地撞入一頭大狼嘴裡。
銳不可當的劍鋒與獠牙悍然相撞,程潛的袖子頓時碎成兩截,從手腕到手肘處颳了一條半寸深的傷口。
那狼嘶聲慘叫,程潛那不怎麼結實的木劍也就此斷了。
而第二條大狼此時爪牙已至,正抓向水坑的頭頸,程潛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抱著水坑的手換了一隻,不顧劍已斷,剩下半截也橫掃上大狼的鼻尖,狼鼻尖遭到重創,仰面倒去,同是也將程潛撞得往後滑了三四尺。
程潛傷臂的血水立刻糊了水坑一身,血腥味刺激得小女孩臉色慘白,她全身顫抖,好像害怕到了極致,程潛還沒來得及安慰,便只覺手中的女孩一重,下一刻,他人已經被提到了半中——水坑在這個節骨眼上展開了她那時靈時不靈的大翅膀。
迎風舉翼的天妖連緩衝也沒有,直上直下的往天上撲去,鼓起的風將那頭狼掀了個跟頭。
頭狼顯然沒料到還有這一出,當即惱怒地咆哮一聲,縱身躍起,想去抓程潛的小腿,可惜已經夠不著了,頭狼頹然落地,憤憤地在原地轉了幾圈。
心中殺意未散的程潛居高臨下地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