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怒極,飛腿猛向東方不敗的屍身上踢去。屍身飛將起來,砰的一聲響,撞在楊蓮亭頭上。任我行盛怒之下,這一腿踢出時使足了勁力,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兩顆腦袋一撞,盡皆頭骨破碎,腦漿迸裂。
任我行得誅大仇,重奪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卻也由此而失了一隻眼睛,一時喜怒交迸,仰天長笑,聲震屋瓦。但笑聲之中,卻也充滿了憤怒之意。
上官雲道:“恭喜教主,今日誅卻大逆。從此我教在教主庇廕之下,揚威四海。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任我行笑罵:“胡說八道!什麼千秋萬載?”忽覺倘若真能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確是人生至樂,忍不住又哈哈大笑。這一次大笑,那才是真的稱心暢懷,志得意滿。
向問天給東方不敗一針刺中穴道,全身麻了好一會,此刻四肢才得自如,也道:“恭喜教主,賀喜教主!”任我行笑道:“這一役誅奸復位,你實佔首功。”轉頭向令狐沖道:“衝兒的功勞自也不小。”
令狐沖見到盈盈皎白如玉的臉頰上一道殷紅的血痕,想起適才的惡戰,兀自心有餘悸,說道:“若不是盈盈去對付楊蓮亭,要殺東方不敗,可當真不易。”頓了一頓,又道:“幸好他繡花針上沒喂毒。”盈盈身子一顫,低聲道:“別說啦。這不是人,是妖怪。唉,我小時候,他常抱著我去山上採果子游玩,今日卻變得如此下場。”
任我行伸手到東方不敗衣衫袋中,摸出一本薄薄的舊冊頁,隨手一翻,其中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正是那本《葵花寶典》。他握在手中揚了揚,心道:“這《葵花寶典》要訣註明,‘欲練神功,引刀自宮。煉丹服藥,內外齊通。’老夫可不會沒了腦子,去幹這等傻事,哈哈,哈哈……”隨即又想:“可是寶典上所載的武功實在厲害,任何學武之人,一見之後決不能不動心。那時候幸好我已學得‘吸星大法’,否則跟著去練這寶典上的害人功夫,卻也難說。”他在東方不敗屍身上又踢了一腳,笑道:“饒你奸詐似鬼,也猜不透老夫傳你《葵花寶典》的用意。你野心勃勃,意存跋扈,難道老夫瞧不出來嗎?哈哈,哈哈!”令狐沖心中一寒:“原來任教主以《葵花寶典》傳他,當初便就沒懷善意。兩人爾虞我詐,各懷機心。”見任我行右目中不絕流出鮮血,張嘴狂笑,顯得十分的面目猙獰,心中更感到一陣驚怖。
任我行伸手到東方不敗身下一摸,果然他的命丸已然割去,心想:“這部《葵花寶典》要是叫太監去練,那就再好不過。”將那《葵花寶典》放在雙掌中力搓,內力到處,一本原已十分陳舊的冊頁登時化作碎片。他雙手揮揚,許多碎片隨風吹到了窗外。
盈盈雖不明《葵花寶典》的精義,但見東方不敗練了這門功夫後,變成這等模樣,也猜得到其中包含不少奸邪法門,見父親將書毀去,吁了一口氣道:“這種害人東西,毀了最好!”令狐沖笑道:“你怕我去練麼?反正我也不是男子。”盈盈滿臉通紅,啐了一口,道:“說話就沒半點正經。”
盈盈取出金創藥,為父親及上官雲敷了眼上針傷。各人臉上給刺出的針孔,一時也難以計數。盈盈對鏡一照,見左頰上劃了一道血痕,雖然極細,傷愈之後,只怕仍要留下些微痕跡,不由得鬱鬱不樂。
令狐沖道:“你佔盡了天下的好處,未免為鬼神所妒,臉上小小破一點相,那便後福無窮。”盈盈道:“我佔盡了什麼天下的好處?”令狐沖道:“你聰明美貌,武功高強,父親是神教教主,自己又為天下豪傑所敬服。兼之身為女子,千嬌百媚,青春年少,東方不敗就羨慕得不得了。”盈盈給她逗得噗嗤一笑,登時將臉上受傷之事擱在一旁。
任我行等五人回入殿中,傳下號令,命各堂長老、香主,齊來會見。他坐入教主的座位,笑道:“東方不敗這廝倒有不少鬼主意,高高在上的坐著,下屬和他相距既遠,敬畏之心自是油然而生。這叫做什麼殿啊?”上官雲道:“啟稟教主,這叫作‘成德殿’,那是頌揚教主文成武德之意。”任我行呵呵而笑,道:“文成武德!文武全才,那可不容易哪。”向令狐沖招招手,道:“衝兒,你過來。”令狐沖走到他座位之前。
任我行道:“衝兒,當日我在杭州,邀你加盟本教。其時我光身一人,甫脫大難,許下的種種諾言,你都未必能信,此刻我已復得教主之位,第一件事便舊事重提……”說到這裡,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幾拍,說道:“這個位子,遲早都是你坐的,哈哈!”
令狐沖道:“教主、盈盈待我恩重如山,你要我做什麼事,原不該推辭。只是我已答允了人,有一件大事要辦,加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