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今晚什麼都交了給你,你……你總信得過我了吧。我倆今晚在這裡洞房花燭,做真正的夫妻,從今而後,做……真正的夫妻……”她聲音越說越低,到後來已幾不可聞。
盈盈又一陣奇窘,不由得滿臉通紅,心想:“到了這時候,我再聽下去,以後還能做人……”當即緩步移開。
猛聽得林平之一聲大叫,聲音淒厲,跟著喝道:“滾開!別過來!”盈盈大吃一驚,心道:“怎麼了?為什麼這姓林的這麼兇?”跟著便聽得嶽靈珊哭了出來。林平之喝道:“走開,走開!快走得遠遠的,我寧可給你父親殺了,不要你跟著我。”嶽靈珊哭道:“你這樣輕賤於我……到底……到底我做錯了什麼……”林平之道:“我……我……”頓了一頓,又道:“你……你……”但又住口不說。
嶽靈珊道:“你心中有什麼話,儘管說個明白。倘若真是我錯了,即或是你怪我爹爹,不肯原諒,你明白說一句,也不用你動手,我立即橫劍自刎。”刷的一聲響,拔劍出鞘。盈盈心道:“她這可要給林平之逼死了,非救她不可!”快步走回,離大車甚近,以便搶救。
林平之又道:“我……我……”過了一會,長嘆一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嶽靈珊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又羞又急,又甚氣苦。林平之道:“好,我跟你說了便是。”嶽靈珊泣道:“你打我也好,殺我也好,就別這樣叫人家不明不白。”林平之道:“你既對我並非假意,我也就明白跟你說了,好叫你從此死了這心。”嶽靈珊道:“為什麼?”
林平之道:“為什麼?我林家的辟邪劍法,在武林中向來大大有名。餘滄海和你爹爹都是一派掌門,自身原以劍法見長,卻也要千方百計地來謀我家劍譜。可是我爹爹的武功卻何以如此不濟?他任人欺凌,全無反抗之能,那又為什麼?”嶽靈珊道:“或者因為公公他老人家天性不宜習武,武林世家的子弟,也未必個個武功高強的。”林平之道:“不對。我爹爹就算劍法不行,也不過是學得不到家,內功根底淺,劍法造詣差。可是他所教我的辟邪劍法,壓根兒就是錯的,從頭至尾,就不是那一回事。”嶽靈珊沉吟道:“這……這可就奇怪得很了。”
林平之道:“其實說穿了也不奇怪。你可知我曾祖遠圖公,本來是什麼人?”嶽靈珊道:“不知道。”林平之道:“他本來是個和尚。”嶽靈珊道:“原來是出家人。有些武林英雄,在江湖上創下了轟轟烈烈的事業,臨到老來看破世情,出家為僧,那也是有的。”林平之道:“不是。我曾祖不是老了才出家,他是先做和尚,後來再還俗的。”嶽靈珊道:“英雄豪傑,少年時做過和尚,也不是沒有。明朝開國皇帝太組朱元璋,小時候便曾在皇覺寺出家為僧。”盈盈心想:“嶽姑娘知丈夫心胸狹窄,不但沒一句話敢得罪他,還不住口地寬慰。”
只聽嶽靈珊又道:“咱們曾祖遠圖公少年時曾出過家,想必是公公對你說的。”林平之道:“我爹爹從未說過,恐怕他也不知道。我家向陽巷老宅的那座佛堂,那一晚我和你一起去過。”嶽靈珊道:“是。”林平之道:“這《辟邪劍譜》為什麼抄錄在一件袈裟上?只因為他本來是和尚,見到劍譜之後,偷偷地抄在袈裟上,盜了出來。他還俗之後,在家中起了一座佛堂,沒敢忘了禮敬菩薩。”嶽靈珊道:“你的推想很有道理。可是,也說不定是有一位高僧,將劍譜傳給了遠圖公,這套劍譜本來就是寫在袈裟上的。遠圖公得到這套劍譜,手段本就光明正大。”林平之道:“不是的。”嶽靈珊道:“你既這麼推測,想必不錯。”林平之道:“不是我推測,是遠圖公親筆寫在袈裟上的。”嶽靈珊道:“啊,原來如此。”
林平之道:“他在劍譜之末註明,他原在寺中為僧,以特殊機緣,從旁人口中聞此劍譜,錄於袈裟之上。他鄭重告誡,這門劍法太過陰損毒辣,修習者必會斷子絕孫。尼僧習之,已然甚不相宜,大傷佛家慈悲之意,俗家人更萬萬不可研習。”嶽靈珊道:“可是他自己竟又學了。”林平之道:“當時我也如你這麼想,這劍法就算太過毒辣,不宜修習,可是遠圖公習了之後,還不是一般地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嶽靈珊道:“是啊。不過也可能是他先娶妻生子,後來再學劍法。”
林平之道:“決計不是。天下習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高強,一見到這劍譜,決不可能不會依法試演一招。試了第一招之後,決不會不試第二招;試了第二招後,更不會不試第三招。不見劍譜則已,一見之下,定然著迷,再也難以自拔,非從頭至尾修習不可。就算明知將有極大禍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