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顯然並不想細說:“無非是一些讓我不高興的話。”
何湛沒有應答。寧晉抱著他的手越收越緊,恨不得將他揉在自己身體裡,一併帶走,永遠不分離。寧晉再問:“真沒有兩個人玩的?除了這個,還有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的辦法嗎?”
何湛抵著他的胸膛,想了一會兒,說:“我想起一個,只能兩個人的。”
“什麼?”
何湛往上挪了挪身子,與他四目相對,蹭著他鼻尖,繼而親了親他的唇。寧晉睜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何湛:“你想問的,不需要打牌就能知道。”
寧晉口乾舌燥得厲害,喉結滾動,嚥下全是乾澀的慾火。他撤開一線距離:“叔…”之前何湛從來都是半推半就的,還是第一次這樣主動,以前就難能控制,如今更是…
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掌控住力道:“上次,你喊疼…我不敢再碰你…”
“那,你想問臣什麼就直接問,臣絕不會有絲毫隱瞞。”
“何湛…”
何湛昏昏浮浮的腦子猛然清醒幾分。寧晉很少喚他的名。縱然是在最情迷的時候,也只會亂喊幾聲他的字,顯然這時候寧晉很清醒:“你能不能隨我去道觀?”
“為什麼?”
“我問師父,此可算有悖天道?他只問了我,是否無愧過往?是否不畏將來?”
何湛手心中捏出汗來,問:“你怎麼回答?”
“我來了這裡。我想帶你去觀中,以天地為證,以日月為盟,願與君結髮,許白頭之約。”他雙手捧著何湛的臉,眼裡急切又害怕,可每一個字都念得很認真。
平時多少傲然都在何湛這裡被恐懼淹沒得一乾二淨。
他說:“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起誓,我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福氣…我想了很久,才敢還你這樣的誓約。我不會逼你回答,現在也好,以後也好,應也好,不應也好,都憑你作主。我的命都給你,我的一切都憑你作主。”
他很害怕,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擱在何湛臉上的手冰涼冰涼的。
何湛輕輕抱住寧晉,親了親他發熱的眼眶,說:“臣會好好記在心裡的。”
兩人相擁而眠,天矇矇亮的時候,寧晉動身回道觀中,臨走前他還將何湛蹭醒,同他說了幾句窩心話,將何湛擾得睡不著覺,才心滿意足地離開營帳。
何湛待寧晉走後又補了一個回籠覺。
等到小太監來營帳請,說是第一輪的狩獵已經開始,安王問他要不要去看。
要,自然是要。何湛應聲,醒了醒神,從床上爬起來。
風吹得紅旗獵獵作響,鼓聲傳得很遠很遠,遠方樹林中驚鳥不斷掠枝飛起,一場激烈的角逐隱在湧動的翠濤當中。
景昭帝坐在場中央,置著黃帷遮陽,不斷有人從密林中跑出,將林中狩獵情況傳給景昭帝。
何湛姍姍來遲,景昭帝沒有責怪他,只問了問他是否要參加第二輪的狩獵比試,見何湛搖頭,景昭帝微笑著請他坐下。
寧右提前替何湛空好了位置,見他來,招手引何湛坐到他的身側。
何湛斂袍,規規矩矩地坐下。寧祈坐在他的對面,冷冷地睥睨他一眼,仍是板著個臉,好像何湛偷了他家的雞一樣。何湛覺得寧祈的臉比他坐得椅子都要硬。
太子之位無人,寧左應該是同眾人去參加狩獵了。
第一輪的狩獵持續了半天,他們往山頂上跑,差點尋到猞猁猻的行蹤,但因為時間不夠,只能無功而返。寧左自是當中最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一行下來,收穫頗豐。他之前答應要給寧右尋到麋鹿,據說這一片山中有鹿出沒,但寧左沒能找到,所以有些興致缺然。
第一輪狩獵稱為首狩,在此之後不會馬上進行第二輪的狩獵,而是拿獵物做祭天儀式,請求上天寬宥殺戮之罪,保佑大靖國連年豐收。
上天寬宥不寬宥,何湛不知道;反正只要做了祭天儀式,都會預設老天爺是寬宥的。
跟著一番儀式下來,何湛的老腰都快不行了,不知當初寧晉是如何在登位那天堅持下來這麼多繁文縟節的。親自體味一番,何湛才覺得心疼,心疼寧晉。
第二輪的狩獵於晚暮的時候開始,因為開始的時間是在晚上,危險性高,夜晚出沒的動物都極具野性和兇性,此次本就考驗膽量和勇氣,險是險,卻也是嶄露頭角的好機會。
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千里火,一旦出危險,佈置在清風山內的暗兵就會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