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在上一次名劍大會與阿月一同摘得魁首時,得到的獎品。
唐小羽記得千機對它愛重如命,有好幾個月整天揣在懷裡,沒事兒就拿出來對著它傻笑。他花了整整一年四處尋訪打造兵器的能工巧匠,都沒能最終決定將這珍貴的至寶交託給哪家。
但現在,他卻把它就這麼交了出來。
——不是為了打造神兵利器。
只是要將它做成普通工具而已。
這樣的工具異常鋒利,足以快速加工任何金屬木石,能使火炮的生產時間數十倍的縮短——
也就意味著唐小羽憑空獲得了數十次實驗失敗,再行調整的機會。
雖然如此一來,這塊甫一出世即萬眾矚目的天材地寶將永遠只能淪落在工匠作坊的牆角。
永遠失去了成為寶劍寒鋒,光耀江湖的可能。
唐小羽緊握住這塊晶瑩剔透的寶石,忽覺得它無比沉重。
——卻也無比明亮,溫暖,好像孕育著無盡的希望。
好像師兄清澈的眼神就在身邊無聲的鼓勵著:“你一定能。”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看向手中的第三顆蠟丸。
蠟丸封口處刻著特殊的藍色紋樣——那是唐門暗語中,代表“密件”的標誌。
唐小羽直接將它原樣收進了貼身的口袋。
“……好,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放心,我來造火炮。”
她將已被拆開的圖紙和玄晶也收好,轉頭看向紫霞。
“對了道長,這三樣東西師兄也是在前天傳給你的?他怎麼傳的?別告訴我也跟符紙材料一樣放在機關裡,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是丟了,甚至要是被那監視的狼牙軍官搜走,我們可都得玩完——他一定沒這麼冒險吧?別把我們的運氣都透支完了。”
“對,在前天。用另外的,很穩妥的方法。”紫霞點頭,伸手按上自己遠未痊癒的肩膀,“你師兄當時打了我一發蝕肌彈,用它的毒性在我身上腐蝕出結構交錯又足夠放這些東西的空間,等反應一段時間後再踹我一腳,就此將藏在靴子裡的物件遞進傷口深處——
那樣的傷口很複雜,就連仵作都沒法翻清楚的,所以就算遇上監視之人細心,在我假死時搜身,也不會被發現。”
……我勒個去。
你們倆多大仇?!
唐小羽當時就震驚了。
她瞠目結舌了半晌,才心疼的一把攬緊了紫霞的腰,“道長,你稱我師兄無豫大哥,我師兄叫你紫霞寶寶,你們很要好的吧?從沒決裂過吧?你有沒有無意中得罪過他?……但他也不是個會懷恨在心公報私仇的人啊……?”
“很要好。沒有的。我們一直情同至交。”
“那他怎麼能這樣虐待你?!別說試探,真仇殺都少見這般惡毒,若說為了傳信……我現在想想,傳信也很簡單,你把這三顆蠟丸吞了不就好了麼……額,雖然有點大,讓他借交手的機會給你拍下去還是可行的。阿月也有的是辦法把它們原封不動拿出來——
他何必那樣打你?要不是阿月醫術高,你就是不死也得殘廢了啊……!”
唐小羽滿腔不平,幾乎要叫出聲來。
“……因為我該打。”紫霞痛苦的回答。
“小羽姑娘,你師兄一年來費盡千難萬險,暗中支援我製作符紙的材料,我卻直到決戰前一個月才實驗成功。
好不容易成功後,我又沒沉住氣,直接將它傳給了山下的官軍。我們只不過小勝幾場,卻終害得他被敵人反制,被迫研究出破解雷電之法,使先前所有的努力一夕崩盤。
……我知道應當等待,直到決戰時才奇兵出手,如此可將敵軍所有機甲瞬間毀滅,奠定最終勝局。
但我終究……他畢竟是個時常假戲真做的臥底,要說我從無懷疑,那是假話。我也不夠了解他在敵營的處境,不相信技術研究這種東西,也可以被用計逼迫——明明經過阿月使用後山花種的例子,我就該懂得要留手的……
十日後決戰,不知山外有多少官兵的性命會葬送在狼牙軍新型的機甲,其中又有多少責任,該算在我的頭上……
——我怎麼就不該打呢。”
紫霞面色慘白,虛弱的閉上眼睛。
“還有,那天他與我交手,一是氣憤我一時失策打亂全盤,二是試探我的武功,在應急下能否迅速準確的用出鎮山河,又能保護多少區域——
然而我的表現……你也瞧見了。”
他的聲音愈發微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