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屋子,就儼然是主人模樣,眼光掃過放在桌上的食盒,顯然是何止言出於警惕,並沒有動它。
楚松落就慢條斯理地開啟食盒,將飯菜都一一擺出來,一邊道:“不必擔心有藥,裴溫並不會管你死活,”他抬眼,正好捉住何止言直視著他的視線,“這是我準備的。”
何止言尷尬地移開視線,卻仍然非常冷靜。這個男人的表現遠遠不像一個普通的僕人,“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比我是誰要重要一些麼?”楚松落道:“不過這樣很好,何止言。”
他又變成了何止言曾見過的那冰冷的樣子,雖然面色未改,言行舉止也很是謙遜,但隱隱間是一種睥睨的神態。“士族權貴分割勢力,禮樂崩壞,時日已久。你若想出世,最多也不過做個陰影裡的幕僚,代人說話。我卻不同。我欲廢權貴,天下之制歸於天子,以求國富民安——我是前朝的皇子,而我也即將成為天子。”
這個真相使何止言有如被雷擊中,不禁顫抖起來。的確,楚松落的每一個字都使他感到巨大的機會,他並不在意當政者是誰,但楚松落若能成功,那麼自己也將擁有更大的話語權,成為這個國家的掌舵者。他感到喉嚨一陣乾涸:“我對你有用?”
這次他真切地聽到了男人的低沉的笑聲。
“我欲廢九品,改分科以考試取人才,使天下寒門子弟能入洛京,上朝堂,以才華動天下。——是的,為此我需要你,何止言。”
屆時何止言就將會成為說服頑固勢力的先例——寒門也可出才子高士。何止言幾乎要被他描畫的前景打動了,卻突然想起昨夜馬車裡的事,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沉重鼓動,“那你……為什麼又在裴府,做裴溫的僕人?”
對於裴溫,楚松落要讓他覺得“楚松落”對裴溫的愛是痛苦掙扎的;對於何止言,“楚松落”卻不必有愛。所以野心勃勃的皇子從冰雪中融化出來,溶入這溫熱的屋子裡,神色有幾分溫柔、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