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養著。
這世界上的事兒,都是隨著奈何走的,當今身體殘缺又如何,他有權利,有勢力,奕王爺還不是照樣得避在廟裡等著出家。哎……可憐的七爺,麻煩上身猶不自知。
顧巖大老爺如今在屋裡犯倔,嬌紅姨娘依舊被關在廟裡唸經,誰叫她不會招惹,偏偏招惹小七去,能有人分享災難,倒也不錯。顧大老爺沒準備放她出來,壓根就沒想起她來。
盧氏這幾天安了心,為了過年,忙的腳底不粘地兒,也沒空哄他,倒是芸姨娘得了乖,這幾日忙裡忙外侍奉他。
下煖轎,顧昭抱著經卷進屋,本來就著小老婆手裡喝羹湯,喝的正舒爽的顧大老爺頓時不好意思了,他咳嗽了幾聲,擺手叫芸娘下去。
如今這府裡,不拘那一位,除了盧氏,別人見了七爺,就像老鼠見了貓。芸娘有些嚇到了,小叔子關了哥哥的小老婆這事兒並不多見,雖然那天情形特殊,可那一位得寵的至今還沒放出來呢,她算什麼?
芸娘福身施禮,頭也不敢抬的往外小跑著去了。許是出門太急,她羅衫上的飄帶裹在了門閂上,人出去了,卻不敢進來解開,只能在門外硬拉,拉了一會,只聽到布料撕開的脆響,門外傳來摔倒的聲音,又是一陣跌跌撞撞的聲,很快的,外面安靜了。
顧昭摸摸鼻子,其實壓根兒他沒認出那是那位,小三都不記得,何況小四呼?
銅壺裡水泡泡的聲音咕嚕作響,陣陣三習香的味道在屋子裡瀰漫著。
兄弟倆一個假裝欣賞床鋪頂的花色,一個看地板的磚刻,誰也不說話。
看了一會,他大哥無奈的在內心嘆息,罷了,睡覺我是哥哥呢,於是他咳嗽了一聲問:“嗯……你來作甚?”
顧昭大怒:“不做甚,就要走了。”
顧老爺急了:“那……那你手裡拿的是啥?”
顧昭站起來,順手把經卷丟到床上,扭著頭很不在意的說:“給你抄的經卷。”
顧老爺感動了,手指顫抖的鋪開,端詳了一會奇怪:“何故只有一半?”
顧昭氣憤,扭臉怒視:“誰叫你吵架,就只有半卷!不喜歡還來!”
顧老爺不好意思,嘆息了下:“那……那就半卷吧!半卷我也不嫌棄你,看你寫的這筆孬字兒……”
“還來……!”顧七爺大怒!
“來人,給七爺奉茶,奉好茶!”
顧昭這才舒暢了些,坐到他身邊,很是大力的揪了他的一隻手過來繼續揉,一邊揉,一邊嘮叨:“我不理你,你不會先理我嗎?”
顧老爺一隻手珍惜的撫摸著那半卷經,鼻子酸酸的:“盆子還在生氣呢。”
顧昭一愣:“阿父為何給我起個乳名叫盆子?”
顧老爺笑了:“他怕你養不活,你那麼好,怕天收了你去。叫盆子很好,好養活。”
顧昭撇嘴:“大兄的乳名叫什麼?”
顧老爺面目扭曲,半天之後澀聲道:“沒有……”
盧氏正好進門,忽噗哧一樂,眼神奇怪的看著顧老爺,顧老爺揚眉威脅。
“阿弟。”盧氏福禮。
顧昭站起來,走過去扶了嫂子坐下,又從袖子裡取了一個盒子給她。
“是何物?”盧氏接過去開啟,半天后驚訝的吸氣:“阿弟,還是拿回去留著,以後送與我那弟妹。”
那盒子裡是垂簾粉珍珠寶簪一對兒。 如今,金銀玉器物多得很,這粉珍珠卻是萬萬難尋。
“我不想娶媳婦,娶媳婦了,就不能在阿兄阿嫂身邊住了。”顧昭嬉皮笑臉的耍賴,又把盧氏遞過來的手退回去。
“是何物?”顧老爺十分好奇。
盧氏很得瑟,順手藏了在袖子裡,一撇頭:“阿弟送我的,不與你瞧。”
顧老爺摸摸半卷經,決定也不給她看。
“阿嫂,昨日送的東西太多了,我是來道謝的。”顧昭站好,很正式的施禮。
盧氏連忙站起來,雙手扶了他拍拍他的手:“弟弟快不要這樣,這些都是你哥哥使人做的,這些年……真是虧了弟弟很多,以後嫂子得空要盤算一下,給弟弟再置辦一些,家要有個家樣子。”
她這是把顧昭當了兒子在養了。
顧老爺不服氣,在一邊說涼話:“具是花爺的錢,哼!”
顧昭跟盧氏一起笑了起來。
三人一起拉了一會加長,顧昭在哥哥房間吃了飯,新仔打外面進來回話,說是從莊子拉了十大車年貨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