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去行事,不會害及旁人,豈料因果做下,終究還是害了你替我掩下禍事。我以為你去了之後,我也就能明瞭你的心,奈何時日愈久,我一個人追逐愈久,愈覺我已離開你太久,久到讓人害怕。至現在,連我自己也不懂了,更不懂如今的自己還有沒有那麼純粹的一顆心,去面對了你。”
像是剖開了心,聽著他心底之言,我仍舊覺他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反是他自己清明透徹了什麼,喃喃輕言之間,竟是有了放棄的意味。
“如今這樣,我也覺甚好,至少,我可以不用面對完全的你,或許,我也可因此將過往那些討厭的自己一併不用面對,你說,就這樣,好不好?”
“好啊,怎麼不好……”我悠然接了話,睜眼便見他青銅面具的狐狸臉往後縮。
心底在冷笑,面上猶自掛著溫笑,我追著他藏在狐狸眼下的驚縮之眸坐起,捉住他腿面攥緊的手拉入懷中,不想失卻與他正面交鋒的機會。
好似握了一手溫涼,細細靡靡地涼意纏繞過來,令我不能自禁地輕吸了一口氣。
和燻的燭光攏在交握的手上,讓我藉著一點兒不清不楚的昏黃之光,溫顧而小心地將那些退縮的剋制一一撫平,放開眼眉的去細細打量。
依著先生教習來看,他掌心的紋絡實在太過複雜,令我也不知如何分辨,命數倒是格外頎長,不知沿著腕口伸到了何處。
情繫業脈錯綜複雜地糾纏,不單單隻有一人紋理,像是自命脈線上生長了無數枝椏,濃淺深淡地看不清到底那一條才是真正屬於他。
將這些盡數都壓在心底。
他說那些話時,是臨夢一般的輕囈,讓我也好似身在了夢中,紛紛亂亂地想了很多,終究是壓不過對解浮生的恨意,令我下定了決心。
不知是怕嚇到他,還是原本我自己也在怕,婉轉的輕啞像是在說一件本不與自己相干之事。
“你姑且可以將我當做阿寧,我也可以應承你的憐惜顧我之心,不過我尚有一個條件,若你能夠做到,我自可全心全意對待與你。”
他掌心一抖地便是逃,立時被我決絕壓住,我都已說出如此難堪之言,怎會容他輕易逃卻?
貼著他手心,凜冽鎖住他的退縮之眸,直至他為我追的不再退讓,才道,“心與心,不過是平等交付。解浮生之事本與你無關,你不過是因我才為他步步算計,何況你還一次兩次地傾心救我,我不是無心之人,如何會感知不到?”
他不避讓地微張了張眸,用心打量而來,好似在思忖我此話的真與假。
我挽唇覷他,不無諷笑地掂量了聲氣又道,“條件,不過是因了我的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人欺騙愚弄至此。求你,是因我無能為力,你卻猶有可能替我雪恨。若是你真有憐惜與我,不消我開口求你,你自會想盡辦法為我做到。若是沒那憐憫之心,即便我因你出手相救,而對你產生情繫之心,那也是無趣無用之心。如此的全心之意,想來你也不屑有之,你說,是也不是?”
言是方盡,他藏在狐狸眼狹之下的眉目便沉的更深,縱使我刻意用心去瞧,也未能從中獲取什麼,只好留心捉取他行舉,期盼他會有什麼不小心傾瀉出的心緒來。
譬如此刻,他手腕雖掙,卻是沒怎麼用力,想來心中已是有了動搖。他既是有所動搖,那麼主動權或多或少地已是偏向了與我。
勾唇鬆開他的手,我撐在案几之上抵住下顎悠然輕道,“你可以考慮,畢竟,要你對付解浮生,只怕也是一件令你為難之事。”
他收手縮排王袍著身的長袖之中,低頭沉默片刻,抬眸之時已是決心凜然,冷冽隨之而來,“我殺不瞭解浮生,也想不到你會如此快地變了模樣,但是,卻並沒有出我意料之外。”
“哦?”我心頭生緊,於他不清不楚的言語之中有了些不安,面上猶是不願退縮地淡然笑道,“是麼?那我該是如何模樣?”
他肩胛微晃,似是知曉自己說錯了話,袍袖之下已是輕微顫動,大抵所藏之手早已攥個死緊地去剋制波動而來的情緒。
我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於糾纏,廖生無趣地自他袖面撇開視線,冷淡道,“且不管我是個怎般模樣,你殺不了他,那你我之間便再無可以說話的條件,自此兩不相干也好。只盼你,不論我是不是阿寧,且由得我自顧生死,莫要再來煩我。說實話,我對解浮生是恨,對你,卻也是如他一般地討厭。”
“阿寧!”
他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決絕至斯,驚言之中欲言而止地嚥了回去,好似怕我為他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