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禁叫錯名諱之舉生了氣,懊惱轉口道,“我……”
“我姓子,名折夏,莫要叫錯了人。”
我自是生了氣,漠然瞥他一眼,放下手肘撐著案几邊緣起身,不想為他一把攥住衣襟,自下而上地痛楚仰面看我。
“我知你不全然是阿寧,但總有一日你會明白,你也是她。我應下你條件,不僅僅是為了你的全心全意,更是為了我對你的全心全意,不論你是如何模樣,於我心中,你都是她!”
許是他眸中太過痛楚,又許是他情真言切,讓人想起玄武腹中他來救我之時,也曾有過歡喜心念。
揪心揪骨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乞巧那夜的月華再度清亮灑來,那一抹想要拂去他蕭索哀涼的心念愔如溪流蜿蜒,我淌在其中,甚至忘了自己也曾本存過欺他之心。
是不是,我也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念,才會許出如此可恥的交易?
他有什麼好……又生的那般醜……還是說,我早已將自己擱在了阿寧的位置上,鳩佔鵲巢地想要貪妄他一場傾心的惦念?
俯視而下,我心思難解地紛亂作想,眼瞧他在我良久的不反應之中失去了支撐垂頭,便是心疼到底了。
這就是命。
我也認了命。
不無哀涼地嘆下認命的挫敗,我道,“應了麼,可你不是也說殺不了他,莫不是你也痴狂了什麼心念,與他一般皆不過是騙騙我而已?”
大抵是因被我瞧過軟弱之面,他敏捷地站起的身形,高我一頭的壓迫出無形氣勢,凜冽地俯視□□道,“我雖殺不了他,但卻可以困住他,至少,可以讓他少些作惡事。”
在知曉自己的心念之後,我像是被抽離了最後的驕傲秉持,懶懶地沒了心氣,聞他此言,心念還是動了一動。
我尋思了一下,自顧往榻裡那邊走著,不可置否道,“這樣麼,也算不得太差。不過你且記得,即便有朝一日我真成了阿寧,可經歷過這些事後我也終究不再是她。我子折夏再是卑微如蟻,也不願沒了自己成為她人的附庸存在。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自持,於你我之間的平等對持之中,或可有個輸贏。”
言語之爭,或許已是我能留存自己的最後方式了,冷然勾唇,十分厭惡這樣的自己。
“阿……”好似真的為我此言逼迫在了絕境,他不無悽然地無力應道,“如此,甚好。”
“我累了,便不再招呼你了。”
聽他掙扎,我心底不知怎就生了煩躁,壓下無趣不該有的心念,不免想到或許正是因他一番情重之言,才令我生出巧用算計之心。
只是萬沒有想到自己下定決心做下賭注的同時,竟是跟著明瞭了自己的深藏心念,是好是壞,一時卻也是不願分辨的過於清明瞭。
不無哀然地自嘲一番,心身皆是倦乏的厲害,懨懨蹬榻地下了逐客令。
他再是無話,踩著絨榻沉悶有聲,想來心中也是疲憊已極。
殿門開合的吱呀聲傳來,我輕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
他既是應下,於解浮生之事我也就安穩許多,繞上心思地說了許多話,倦乏早已席捲了整個身心,無力的疲憊令我此刻什麼也不願想,只想安生睡個沉覺。
至於他,條件未達之前,與我有什麼相干,且由得他自己糾纏去吧。
這般一想,反是覺得自己格外殘忍起來,不過,比及解浮生,終究還是差得遠了。
尚不至於,令我生了難堪的愧疚之心。
☆、卷一大夢卷之第十九章:何用
雖是醒來,身子依舊虛弱,我仍倦倦欲睡,每日醒來皆超不過兩個時辰。
洗浴用膳著藥耗上大半,想要留些心思讀點書都是挨不過心頭的倦意,總是在翻著簡書之時便在榻上昏沉睡去。
昏昏沉地過上半月,時歡卻沒有再來,連我想要問他如何安排處理解浮生之事,都沒有機會。
躲我,還是在躲他自己?
難得這日我覺得精神好些,挨在暖榻上多翻了一會簡書。
殿門吱呀輕響,是醒來那日候在身旁的宮女進了殿,她左右各圈了數支梅花,喜色豔豔地小聲嘀咕而來。
許是以為我早已睡下,她才沒了規矩行跡,顧著手中梅花,並未發覺我尚賴在小書房的暖榻上。
我見那梅花生的精氣神足,勝白的花瓣團簇著當中的殷色心蕊,盛豔盛放地招人喜愛,但不至於叫她如此惦念在心上吧……
好奇蔓延而來,我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