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發呆的狀態多久了。
直到床上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輕微呼氣聲,我才猛然回過神來。
一回頭就看見容乾正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一張冷峻的臉上較平日更為蒼白,藉著涼薄月色,竟讓我有種一碰就要碎的錯覺。
錯覺過後我簡直想扇自己一耳光,要是連這個掛逼都一碰就碎的話,我也可以洗洗趕緊準備一碰就碎了。
我端著碗站起來朝他走過去,沿著床邊坐了下來,伸手習慣性的摸摸他的額頭,發覺恢復了一些溫度,但依然還是有些冷。
我琢磨著,應該是他體溫本來就偏低的緣故……換做到了現代,也許紅外線都掃不出來……
我悶不做聲的正準備把手抽回來把碗遞給他,不料容乾突然飛快的伸出手,一把就將我的手掌給握住了。
……我去,什麼展開?要告白嗎?
我有些困擾的抬頭望著他,那雙向來寒冷的狹長眼眸裡似乎有星光起起迭迭,那一刻我甚至覺得像是一整條銀河都藏進去了,沒來由的震懾住,呆呆的和他對視著。
後來我回想,當時那閃閃的瞳仁,定是承載了希冀的光才會那樣的動人,只可惜,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我向來不是很在意。
“你幹嘛?”我問了一句,就想把手抽回來。
無奈我用力抽了好幾次,容乾就是死死的抓著不放手。
這麼明顯又強硬的吃豆腐真的好嗎?
“風輕。”他叫了我一聲。
“……幹嘛。”我有些彆扭,氣氛好像過於曖昧了,於是我開始轉移話題,“是三娘。”
“風輕。”
“……三娘。”
“風輕。”
“……”我心塞塞的,不和他爭了。
他感覺到了船身的搖晃,望著我問了一句,“這是要去哪?”
“藥王谷,找神醫齊葛士,給你解毒。”
“你不要黑炎了?”
“要,怎麼不要。”我淡淡道,“但是黑炎沒有你的命重要。”口中說的跟真的一樣……不,這的確是真的。我抬眸望著他,“容乾,你這毒不能再拖下去了,得趕緊解掉,不然會死的。”
看他抿唇不語,我心裡有點發怵,又補充了一句,“既然被夏南胤看見我仍留在附近,憑他的腦子肯定能猜到我是要蓄力回去搶奪黑炎傘,這回再強行闖入沛南王府實在不是良策……”
他淡淡的打斷我,“我知道。”
我倒是有點侷促的,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我原本不怕死……”他的音調有些沙啞,聽起來性感極了,夜色夾著月光在他臉側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將他根根髮絲都剔了出來,晶瑩透亮的。
他披著三千青絲,一身寬袍鬆垮垮的搭在身上,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時的凌厲,倒是多了些許惺忪的慵懶,讓人覺得好接近了一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因為他那句話的尾音還在空氣裡拖拖拉拉的,人已經忽然朝我靠了過來,一把將我攬在懷裡。
這這這進展太快了啊喂!
他的氣息拂到我的耳邊,薄薄的嘴唇就碰著我的耳垂,隨著他唇形的一翕一合若有若無的撩撥著,我很沒出息的臉紅了。
“但是我找到你了,我開始怕死了。”
“嗯……先放開我……船上還有未成年,給阿遇看見影響不好……”
“風輕,嫁給我吧。”
我用盡全力,逃一樣的奔了出去。
一出船艙就見著在外頭的凡紅昭,他背靠著船沿的扶欄,兩條手臂隨意的朝兩側搭著,看見我狼狽的跑了出來,劍眉一挑。
巨大的鵝黃色彎月就懸在他的頭頂,在夜幕裡搖搖晃晃,彎月的一角藏在一片繚繞的雲層裡,看起來像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你不答應他?”他冷不丁的開口道,語氣一貫的譏誚。
我一愣,隨即有些惱怒的,“你偷聽?”
“爺聽力太好,光明正大。”
……行,你就接著裝吧,總有我弄你的一天。
如果這是一本少女漫,這樣的發展無疑是喜大普奔的,從此我就能和容乾共結連理,成為江湖上一對快意俠侶,行俠仗義……但這並不是。
一旦自身扯上了這些兒女情長,我都會覺得麻煩,簡單來說我對這個身體實在沒有什麼歸屬感,也許霓風輕也是愛著容乾的,但我畢竟不是霓風輕。
他越是不遺餘力的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