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微之十分得意,又與她約定,明日於薛府內再續前緣,共赴巫山雲雨。徐明慧應承下來,心中卻不住冷笑,打起了別的主意。
另一邊,傅辛自打在阮宜愛處發作了一番後,也不再攔著國公府的人來見皇后了。馮氏急匆匆地趕來浣花小苑,見著嬌寵長大的寶貝女兒面色蒼白,怏怏地倚在軟榻上,無精打采,不由十分心疼。
待聽了前因後果後,馮氏來了氣,對女兒阮宜愛恨鐵不成鋼,道:“你啊,沒別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軟,分不清好賴人兒。他秦家,早就沒落了,你還上趕著攬這爛攤子作甚?還有阮流珠那個狐狸精,你有這般賺錢的好花樣,偏要給她,卻不給你親孃,你這顆心,到底向著誰長的?”
被親孃又訓了一通,阮宜愛委屈得不行,清淚漣漣,抽泣道:“妾哪裡知道秦家出事了,妾甚都不知,官家也不跟妾說。妹妹當時新喪了夫,日子過得艱難,妾給她這花樣,也是應急,又有甚過錯?”
馮氏心中暗驚,想道:雖說官家對她寵極,可是什麼事兒都不告訴她,捂上她的耳朵,這……這種寵法,實在難以消受。但看阮宜愛這副軟綿綿的樣子,馮氏心上一嘆,又想道:也罷。這等事情告訴了她,她除了哭和難受外,也沒別的用。官家不告訴她,也有他的道理。
至於阮流珠,馮氏皺了皺眉,對著女兒道:“你以後啊,可別再給她那些個花樣了。你幫她一時還不夠嗎,還要幫她一世?你給她的那些宮婢,也必須都收回來。倒不是娘心窄,而是你這麼做啊,不合規矩。官家面上不說,心裡該是有意見的。”
傅辛會有意見嗎?阮宜愛從沒往這裡想過,一時間驚慌起來,拉著母親衣角,喃喃道:“他果真會有怨言?妾原來不管怎樣任性,他明明都什麼都不說的。”
馮氏微微一嘆,想起當年,阮鐮對她也是十分寵愛,她藉著這份獨寵,作出了不少花樣,開始時阮鐮也是隱忍不發,好言好語地哄著她,慣著她,可是日子一長,這份耐心便被磨幹了。馮氏直到理家之後,才慢慢想明白這道理——恃寵而驕,那是萬萬行不通的。
她微微張口,想要勸一勸女兒,可是瞧著女兒這一副樣子,這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不再提起官家,轉了話頭,又說起了生意上的難處,和國公府銀錢上的緊張。阮宜愛良善,但她耳根子實在是軟,誰都能說動,聽許久未見的母親訴了半天苦後,便低聲道:“這一批宮婢快到了出宮的時候了。等她們一走,妾不會再送人過去了。這衣裳花樣,以後也交給娘一份,你們倆都做這衣裳便是。”
馮氏本想讓她將花樣只交給自己,但轉念一想,暗中道:阮流珠那衣裳,賣的價兒越來越高了。她那衣裳的紋樣複雜,旁人學不來,但自己若是拿了阮宜愛的花樣,肯定是能學來的。到時候若是稍稍偷工減料,然後賣的便宜些,肯定能賣過她阮二孃去。
馮氏沒什麼經濟頭腦,所以在做生意上才屢戰屢敗。她只想著賣便宜些,必能贏過阮二孃,卻沒想到阮二孃這衣裳之所以賣得好,就是因為價錢高,只貴人能穿得,別人都仿不來。不過馮氏這一手,就算是失敗,也能造出不少以假亂真的便宜次品,對阮二孃的生意,自然也會有不小的打擊。
阮流珠對此還渾然不知。她待在家中,正捧著詩書,考校如意和瑞安時,忽地聽得外頭傳來一陣動靜。阮流珠披了衣裳,出門探看,卻見徐子期面色酡紅,眼神發燥,見了她後沉聲道:“無甚大事。不過是中了酒。”
流珠瞧他明明十分難受,卻還隱忍不發,連忙令人去熬煮醒酒湯,並拿了浸了冰涼井水的巾帕來。阮二孃將這便宜兒子送入他的臥房內,趕了他上榻躺著,將涼巾帕遞給他,隨即笑道:“這是喝了哪家的烈酒,竟然這般狼狽。”
徐子期自恃酒量好,也沒想到魯元公主那酒不但烈,還燒得人十分難受,直感覺有團火氣在胸膛間來回亂竄。他唯恐在下屬面前流露一絲狼狽,強撐著回了府,此時聽得流珠的調笑,也跟著笑了笑,睜開一雙清冽眼眸,直直地盯著阮二孃,卻是沒說話。
徐子期喝的是燒酒,而常言說,醉酒莫過於燒酒醉人者。饒是徐子期向來英雄,盯了阮二孃一會兒之後,仍是控制不住,醉得闔上雙目。
阮流珠以為他睡著了,伸出去摘他面上的巾帕,冷不防手被他狠狠按住,但聽得徐子期閉著眼睛,低笑著道:“我胸前燒得難受,煩請二孃替我擦擦。”
第43章 為誰特地惜娉婷(三)
聞得徐子期此言,阮流珠眉心一跳,尷尬又羞窘,立時把手使勁往回抽,口中語氣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