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覺也睡不得了。”
官家聞言,似笑非笑,驀地鉗起她的下巴,溫聲道:“二孃且先喚一聲相公聽聽罷。朕聽得高興了,自然少不了二孃的好處。”
流珠闔了闔眼兒,到底是什麼話也不曾說出。傅辛沉下臉來,卻是並未發作,只順勢擰了擰她的臉,隨意道:“二孃近來被朕養得白胖許多,便連魯元都說有些認不出了。”
流珠垂眸道:“崔坦如何會為你編這個謊?他那般性子,該是死活不依才對。”
傅辛聞言,勾唇一笑,將手上摺子稍稍擱下,隨即道:“先前依他所言,為他造了觀測天文的靈臺,你可還記得,當時朕說過,讓他日後幫著朕做一件事?起先與他說了之後,他連連推拒,朕說這是皇后所託,他有些猶豫,最後朕便告訴他,朕和阮二孃,同他和榮十八娘一般,情投意合,他若是幫著撒一回謊,實是成全了一對有情人。這般一說,他便答應了。”
流珠聽後,沉默不言,又聽得傅辛道:“北面傳了捷報,蠻子已經投了降。徐子期不日將率軍凱旋,二孃你說,該要對這位戰神如何封賞才好?”
第100章 御柳宮花赤焰中(四)
聞得徐子期將要歸來,流珠面上強自鎮定,心中卻分外難過,忍了又忍,差點兒就在傅辛面前露出了破綻來。像那徐家阿郎參軍之前,與她細細叮嚀,哪裡想得到再歸來時,心上人便嫁作他人婦,且還是半點兒也不可能再搶回來的他人婦呢?
傅辛此時也不過是一問,藉此瞧瞧阮二孃的反應罷了。至於該如何封賞徐子期,他自然早有決斷。
徐子期聲望在外,據說在邊關一帶,百姓過年時在門板上貼年畫都貼得是戰神徐鐵凜的畫像,只道是有他鎮門,魑魅魍魎都入不得內,必能長保太平安康。而在軍隊之中,將士對他,也是極為服氣。雖說這徐家阿郎便是由傅辛一手扶植而起,但現下這當口兒,他也對徐子期生出了忌憚之心來。
古人有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北蠻一役罷了,環視大宋周邊,再沒有足以與大宋抗衡的國家。反觀朝中,國公府已然敗落,傅辛斷然不希望威望甚高的徐子期日後成為另一個勳國公。既然已沒了打仗的可能,那麼徐子期這一道良弓,便再不能將他放到邊關,由著他似昔日的阮秦族人一般養兵自重了。
這邊廂,新成夫妻的兩人各懷心思,一人兀自思量,該如何制衡朝中諸派,另一位神思悒悒,饒是到了夜半時分,也難以安心睡下,而宮城之外,家家戶戶,各有思量。
聞得官家暌違許久,再納新婦,而那位阮二孃便是官家的新太儀,且自家未來的郎君還在其中摻和了一腳,榮十八娘立時從京外別莊乘著馬車,急急忙忙地回了京中府邸,直直闖入崔坦的書房,將他從椅子上一把拉了起來,開始逼問他前因後果。
崔坦的手死死抓著那書,口中嚷嚷道:“唉,我那書才讀了一半,待我看完了,再老實同你講。”
他讀的這書,乃是從海外翻譯過來的,講的都是數學、物理相關的知識,崔坦一得了這書,便痴痴然讀了好幾天,可謂是廢寢忘食。榮十八娘別無他法,只得在旁候著,好不容易等他讀完了,總算從崔郎君口中得知了傅辛之言。
聽得官家說甚與阮二孃情根早種,榮十八娘信以為真,邊給崔坦揉著肩膀,邊慨嘆道:“二孃孤身一人,日子過得甚是辛苦,兒早盼著她能有個歸宿。”頓了頓,她又有些憂慮,低低說道:“只是宮裡面的日子,約莫比在國公府還要難熬,卻也不知二孃受不受得住。若是後宮中只她們姐妹倒還算好,可是瞧著這副光景,待皇后一去,宮裡面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雖說如此,歸根結底,榮十八娘還是為流珠高興,但以為她果真找著了美滿的歸宿,哪裡知道流珠是淚眼愁眉,苦不堪言,半分也不願意待在這皇宮裡面。
不明就裡的人,只言曰賀喜,至於知曉其中究竟的,卻是半個喜字也說不出來。
蕭奈自手底下捕快口中得知這等新鮮事兒後,一時怔住,兩道墨眉也不自覺地擰作一團。他但想道:瞧著那阮二孃提起官家謀害皇后時的模樣,哪裡有半分情意!再想起先前徐道甫死時,官家現身為徐家主持公道,這一咂摸,便琢磨出了些許不對勁之處。
只是那人遠隔宮牆,他不過是個人微言輕的小捕頭,縱是有心接濟,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盼著她日子過得好些,盼著那男人得手之後,能待她不錯。
嗟嘆兩聲之後,捕快催他出門查案,蕭奈面上笑著答應,可待旁人轉過臉之後,他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