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重煙濃,她站在陽臺之上注視著他,一身白衫如雪片飛揚。
九天雲端突然出現一個青衣白裳的仙人,挽弓疾射向她。
白衣人吃了一驚,閃身擋在他面前,羽箭便穿透他的胸膛……
她看著他,那張臉即便相隔千年萬年,卻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夜夢驚魂,淚水不覺溢位眼角,她聽到自己在心底大聲喊,“月夜,月夜,你愛錯人了知不知道,你該愛的明明是我——”
月明醒來,將身處夢魘之中的她喚醒。
帳外忽而傳來一陣響聲,綠湖公主嬌軀一震,顫聲道:“你聽到了麼,是戰鼓的聲音!你說月夜真的會殺我麼?”
☆、清塵露
月影如紗,荒野靜妙無聲。
遠處溪水漱石,若聽得仔細,依稀可聞泠泠泉鳴。
江越挽了楚嶽涵之手,另一隻手牽馬走向溪邊。此處乃富春山腳下,離故居茅舍已不過半日行程,奔波數日,正好在此休整一晚。
楚嶽涵自幼長於川蜀山天水地之間,眼見越界風光雖然清奇,倒撩撥不起她多少情緒,反是這般與所愛之人執手天涯,更使得她心思浮動,頓生一種情深不變,死生毋相忘的甜蜜與憂傷心境。
她不覺側目,瞧著月光下江越沉靜剛毅的側臉,江越亦回頭,四目相對,微笑間將她的手握的更緊。
楚嶽涵面頰微紅,柔聲道:“師兄,你兩年未歸,而今看見這些熟悉的一花一木,會不會感覺很親切,很不捨?”
江越微笑道:“若如今我還是孑然一身,自然是會的。可眼下能讓我親切不捨的只有一個你!”
楚嶽涵大喜,江越鬆手丟開黑騎,任其自去溪邊暢飲,將楚嶽涵緊抱在懷,也不說話,腦中什麼也不想,恍似真的已經地老天荒,山川無跡。
待歸來時,打來的兩隻山雞已在火架上燒的熟透,白潁川本欲喚二人進食,卻見他二人依舊雙手緊握,相對凝視,猶豫片刻,微笑著站起身,說了句我去守夜,即悄悄走遠。
兩人又這般默默對視片刻,楚嶽涵低聲問道:“師兄,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忘記我?”
江越俊眉一蹙,“我怎會讓你死!”說著溫柔一笑,“師父已經答應我,等這次回去,就讓我們完婚,以後我不離開你,你也不離開我!”
楚嶽涵心下又驚又喜,連生死之事也忘卻了,只是想到成親,又羞澀難耐,玉頰緋紅,被月光一照,皎然嫣然,不可方物。
江越只覺呼吸也被她奪了去,手輕輕一滑,捧住她的臉頰,閉目吻她的花唇。
數丈外,白潁川餘光掃了一眼,急轉過頭,心下且喜且羨,不由得又想起來建康深宮裡的那個美麗少女,不知她此刻在做什麼,是否也會有片刻的思念他?而自己又要等到何時才能再見她一面呢?
翌日,晴光明媚,三人到了江越舊居的茅舍前,果見一道水色帳幕織了數丈高,將左近方寸之地盡數罩籠其中,水幕之中瀉著寸寸碧光,細碎若星,流麗飛舞,屋前一甕清水中,青蓮妖且嫻,綽約而悽絕。
江越轉頭對白潁川道:“若制服了那青蓮女,我會先將涵兒丟擲來,到時候替我好好照顧她。”
白潁川點頭,“放心吧,我必會護她周全!”
楚嶽涵雙手微微發顫,被江越緊握住,柔聲道:“你要答應我,待會兒進了青蓮所織的結界裡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讓她傷害到你!”
楚嶽涵心知那青蓮女的術法本與江越不相上下,可如果陷進了她所織的結界,就等於是被重重絲網縛身,要與她相鬥,只怕勝負堪憂,幸好出行之前,爹爹已經將離合鏡給了師兄,再加上寶劍龍雀,二人未必便制服不了那青蓮女。當下強自安定心神,略點點頭,江越輕撫她的柔發,二人閉目,長吁一口氣,挽手朝那水影中間飛掠進去。
楚嶽涵只覺迎面一股寒意,好似冰雪潑了滿身。持續了許久,忽覺身體一輕,似在下墜,落地時又輕飄飄的,好似一片飛葉,在水面上一沾,即點水掠過池塘,靜立岸邊。
無邊絲雨飄墜而下,水上荷葉田田,裹著風雨在天幕下靜靜搖曳,荷花未開,滿池青碧。
江越不知去向,手中卻已多了一柄遮雨的青竹雨傘。楚嶽涵自岸上的綠柳下閃出來,瞧見一青衣女郎撐著一柄同樣的青竹傘站在不遠處冷冷地注視著她。
煙雨遮眼,楚嶽涵看了她許久,才想起她定然是冰眠於自己體內的青蓮女的靈魄,由於進入了青蓮花魅本體所織的結界,已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