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快的笑聲伴著誇張的尖叫一陣陣地飄起來,穿過了結滿桐花的累累枝椏,盪開在早春的晴空裡,那般清靈,那般婉轉,那般動聽……
迷茫地轉頭,婉兒這才發現一向陰冷狠厲的三少爺,此刻居然揚起了魅惑的唇角,淺淺地笑著。他那雙一貫凌厲的眼眸,竟然也會有溫柔的時候。
沈晏然覺得自己大概真是中了什麼邪佞了,風荷那飄蕩著的身影就像是一柄彎刀,蕩過來的時候,刀尖就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胸口,挑斷了他的心脈,讓他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快意;而當她飛身遠去的時候,那柄彎刀也被她輕巧地帶離了,徒留下一個失落的空洞,汩汩地冒著不甘的血液,生生讓他體會到鑽心的頓痛。
於是,沈晏然就像著了魔一般,雙眼緊緊地鎖住那個讓他痛並快樂著的倩影,手底無意識地使著力,一下一下,讓風荷高高地盪出去,再悠悠地飛回來,不停不息……
“不要啦!…太高啦!不要再推啦!…你怎麼還推啊……”蕩起的鞦韆幾乎飛成了一條直線,頭頂樹杈上拴著的麻繩和樹枝因為摩擦而不斷髮出的“咯吱吱”的聲響,似乎在向七信訴說隨時都有可能會折斷,她這才怕了。
沒等沈晏然盡興地收手,突然“喀嚓”一聲脆響,載著七信的鞦韆帶著一截折斷了的樹杈,就像失了準頭的風箏一般,直直地越過婉兒的頭頂帶著刺耳的尖叫“唰”地一下——就飛了出去!
婉兒這廂還愣神在那道神奇的飛影和恐怖的尖叫聲中呢,忽然眼前“唰”地一下,又飛過了一道身影。緊接著,便是霹靂啪啦的撞擊聲和“啊!”“呀!”“哎喲!”“媽呀~”的痛呼聲……
呲牙咧嘴地支起半邊身子,七信哼哼唧唧地揉了揉摔成了八瓣的屁股,正想張嘴把腦子裡一時湧上來的惡毒的詞彙應用到沈晏然以及沈老夫人身上去的當口,一低頭,卻發覺自己身下居然還壓著一個富有彈性的物體。待她撥開了擋在臉前夾雜著雜草的亂髮後才赫然發現,沈三少竟然直挺挺地躺在她的身下,帶著一臉小受般的銷魂表情幽怨地望著她!
“啊!~對不起啊,對不起啊…”七信七手八腳地想要拉沈晏然起來,卻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堪堪摔在剛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沈晏然胸口上。
“啊!~你……”沈晏然只來得及道出這一句,就安詳地閉上了眼睛,長眠去了。
“啊~你別嚇我啊!”七信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也顧不上多想什麼,她騎在沈晏然的胸口就開始洗禮嘩啦地拍打他的臉頰,“沈晏然,你醒醒啊!醒醒啊!”她邊哭叫著邊將洶湧的眼淚和鼻涕都掉落在了沈三少那張俊美的臉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地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就見他費力地抬起手臂,緩緩地覆上風荷的胳膊,狠命一推,終於將風荷推下了他的胸口!
“壓死我了!”終於深深地舒了口氣,沈晏然的胳膊也隨之萎頓了下去,就彷彿剛才的動作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咦?~明明是我先飛出去的,你怎麼還會竄到了我的身子下面去?!”七信見沈晏然沒死這才放心了,抬起袖子隨意抹了抹自己臉上殘留的液體探頭問他:“什麼原理?!……哦~知道了,我是拋物線,而你是直線!”她撓了撓雞窩狀的蓬亂頭髮,自問自答地分析到。
沈晏然沒好氣地對著天空翻了一個白眼,皺著眉微微向七信的方向轉了轉頭問道:“你沒事吧?!”
七信聽了沈晏然的話,先是揮舞著胳膊亂動了一氣,然後又扭脖子扭腰地晃了幾晃,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回道:“沒事!”話說完了,她這才想起來人家這是“英雄救美”呢,怎麼也得適量關心一下呀!於是又趕忙補了句:“你呢?”
“我也沒……哎喲~”沈晏然邊說著就準備起身,忽然使力撐地的手肘一陣刺痛,人立時又躺倒了回去。
他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捏著這隻衣袖拎到臉跟前一看才知道,那手肘的面板已經疵破了,關節也已經紅腫了起來。
“三少爺!”一聲驚呼響徹九霄,可嘆!卻不是出自尹風荷之口!
將將回神的婉兒剛跑到近前,就見到了沈晏然掛彩的胳膊。於是,一聲驚呼之後,也忘了問自家小姐是否安好,就急急上前,慌手慌腳地扶了他起來。
“我沒事!”先七信一步站起身的沈晏然自動忽略了婉兒的驚呼,卻是回身對還坐在地上發愣的風荷伸出了未受傷的那隻手,說:“起來吧!”
尹風荷並沒有如沈晏然預料般狗腿地拉住他遞過去的手,反倒是坐在那裡仰著臉痴痴地望著他發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