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著急!朕沒有打算處置這個小子。”康熙嘆了一口氣,又面色沉重地看著王損說道:“朕知道你們都看費迪南他們不順眼。可是,王損啊,你難道不覺得費迪南他們也很苦麼?他們為朝廷為百姓做了多少事?可是,結果呢?沒見人褒揚,卻先受了那麼多地責難!這事放在你們自己的身上,你們受得了嗎?朝中那麼多的人都想著打壓他們,難道真地就是為了朝廷?哼,他們根本就是嫉妒!嫉妒費迪南三人才高能顯,嫉妒這三個人擋了他們升官發財的路!……他們卻沒有看到,費迪南都快七十的人了,依然在為朝廷勞心勞力;於中年過四旬。尚無一子一女傍身,由黑龍江到海參葳,再由海參葳到四川,幾乎就沒享受過一天的安穩,卻從沒有叫過苦!馬德才三十多歲,卻不得不整天為朝廷解憂,得罪了那麼多人,還得硬撐著幹下去。你們以為他容易嗎?……許多人都怪朕袒護他們,可是,如果朕不護著他們,又有誰能為他們說話?太子恐怕還巴不得他們去死吧……”
“皇上……”王損被康熙這一番話說得心驚肉跳,尤其是最後一句:太子巴不得費迪南等人去死!這話簡直就是睛天霹靂!這不是擺明了說太子為人奸邪嗎?難道,皇上真就看不上太子了嗎?沒錯,太子是犯過很多錯,可是,身為太子的師傅,他能怎麼做?難道就眼看著康熙這麼怪責太子?情急之下。王損哪還顧得許多。只有再次朝康熙跪下,痛哭流涕:
“皇上,臣知道太子犯過不少錯。可是。您畢竟已立太子三十多年,待太子恩深義重。太子每次提起這一點,也總是感激涕零。太子常向身邊地人說,‘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卻對國家社稷沒有一點建樹,愧對皇上的教誨。,太子這話不知怎麼傳出去了,而且傳得完全變了樣。外邊流言,說太子對皇上不滿,說:‘當了三十多年太子,千古少有。’這個流言和太子的原話。不僅相差千里而且意思相反。此乃朝中一些奸邪之人,故意製造流言,挑撥太子與皇上地關係。皇上,太子有錯,可是,他終究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在天下臣民的心中,他就是您地繼承之人。如果有變,必然會使得天下議亂紛紛,朝局大亂啊,皇上!”
“唉……”王損這一哭,康熙也被挑起了傷心事。自打赫舍裡皇后去世時起,他就對胤礽百般寵愛,二十多年父慈子孝,如今鬧到今天這般境地,又能怪誰呢?怪索額圖、明珠這兩個始作俑者?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好怪的?就算怪,又能有什麼用?要怪,也只能怪胤礽自己把握不住,不配當這個太子!自私貪婪,陰沉狠毒,親佞遠賢,沒有擔當……這種人,哪能繼承他的位子?可是,心裡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要不然,這老王損非得馬上來個以死勸諫不可,所以,康熙清了清嗓子,又對王損說道:
“你說的這些事朕都知道。世上的事情,就怕流言蜚語,到處傳播,越傳越玄乎,越傳越走樣,這是常情。以訛傳訛的事,哪朝哪代沒有啊?你放心,胤礽終究是朕最寵愛地兒子,朕豈會聽信讒言而廢了他?……朕不會這麼做的!”
“皇上愛護太子,臣心中就放心了。可是,皇上,臣依然有話要講!……歷朝歷代,只有太子有權參與國家大事,其餘的皇子阿哥是不能干預朝政的。但在我朝,動不動就派阿哥去當欽差,不是處理部務,就是巡視地方。臣以為,這是政出多門。太子身為儲君,對阿哥們卻沒有節制地權力。所以,阿哥中有人對太子不服,或者受奸佞小人地蠱惑,結黨拉派,攻擊太子;或者暗中策劃,密謀篡權,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臣以為太子眼下這種處處受制,說不敢說,做不敢做的局面,應當改變,請皇上聖裁。”王損雖然正直不擅權變,可是,他也是多年走過官場的,當然不會完全相信康熙剛才地話,不過,這話依然還是讓他放心不少,也使得他趁機又向康熙進諫起來。這些話是他以前想說都不敢說的,現在,正好全抖出來。
“老王損啊老王損。恐怕也只有你敢對朕說這些話。這是忠心!朕聽了很高興。你剛才講的這些也確實都有些道理,朕也不是沒想過。但是,你只看到了一層,沒看到還有一層呢。皇子干政,或者是說政出多門,固然不好,但皇子們都不幹事就好了嗎?前明亡國的教訓中,有一條很重要,朕不能不想。他們是怎樣對待皇子們的呢?把這些人全都封了大大小小的王,分散到全國各地,建王府、佔封地,過著養尊處優、安享福貴的生活。這樣一來,權是沒人爭了,皇上的耳朵邊也清靜了。可是,一旦國家有事,這些叔叔、伯伯、兄弟、子侄們一個也用不上,因為他們是一群只知聲色犬馬、吃喝玩樂的窩囊廢!皇室的人尚且不肯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