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斬釘截鐵就拒絕了:“七活八不活,你月份不到,提前產子會把自己也害死的!”
廉幽谷卻搖頭,“這宮中已到多事之秋,它與我待在一處,必難以安寧。他們若衝它而來,我也許可替代一二。”
公孫煜見她幾乎拿定主意,登時拍案起身,無名業火三千丈,“胡說八道,你與它都是子煊最親之人,若你們二人都受到什麼傷害,這不是等同讓子煊兩頭憂心?不行!堅決不行!”他不能讓她拿性命去開玩笑,一屍兩命,殷世煊承受不起,他也承受不起。
他便是靠那一張利嘴行走江湖的,三言兩語就能切中廉幽谷的顧及。這樣鋌而走險,殷世煊恐會□□乏術,稍有偏頗,未必不是本末倒置之計。
廉幽谷不想給他生絆子,只是實在不想將孩子送進承明殿,更不想讓那些人把她和孩子當做要挾殷世煊的砝碼。
如果她阻止不了那些人的險惡用心。她寧願孤身一人,深入虎穴為餌,將那三虎之爭攪得天翻地覆。
她眼圈微微發紅,公孫煜看在眼裡,能想她之所想。呼叱之後便又柔聲下來,將這些事通通攬到了自己身上:“你也彆著急,事情就未必會走到最後一步。就算真的躲不掉,還有老師在嘛。老師混跡江湖官場這麼多年,難道連徒子徒孫都保不住?”
“聽我的,你安心養胎待產。這件事我已有了主意,就包在我身上。”
他收斂起往日的放浪形骸,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令人感到心安踏實。
“可是……”這畢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成敗姑且不說,殷世煊那一關就很難過去。
廉幽谷先前舉步維艱,既是擔心孩子的安危,亦害怕殷世煊知道整件事後的雷霆之怒。現在公孫煜一肩抗下,保不準個偏差,將來為殷世煊所誤會,難免之外。
他們是生死之交,無論如何,她都不希望發生那一幕。
可是留給她掙扎的餘地不多了,力挽狂瀾的事她做不到。眼下,恐怕只有風平浪靜才能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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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
按老御醫的意思,皇帝臥床不起雖是大凶之兆,然多少還能以參湯藥劑吊養幾日,熬到九月底應是不難。
可是老皇帝好似算好準了時辰一般。趕在京畿風雲突起,厲兵嚴陣之前,竟就龍御歸天了。留給後人的是接踵而至的措手不及。
皇帝的小斂未過,宮中都還未素服哭拜。發喪的敕令便已提前一日傳遍朝野,百官諸侯於是白衣素縞入宮,不偏不倚地正趕上老皇帝晏駕入棺之禮。
自北周之前,無論歷朝歷代均有不成文的規定:天子崩,先行封鎖宮門和調兵護符,密不發喪。小斂過後新皇即位,再以皇帝身份祭拜,如此方才正式發喪告天下,將大行皇帝的靈位迎入太廟。
這樣做的目的,除了穩妥交接政權以外,首要還是為掩人耳目,瞞過那些蠢蠢欲動的境外勢力。
可殷世煊還未正式登基,這發喪的旨意他無權下達,更不會選擇在這個節骨點上下達。百官是如何得知這個訊息,又為何與深宮內眷同時抵達宣武殿前?這各中玄機就值得深思了。
殷世櫟帶著三百兵甲從昭陽門長驅直入,見到文武百官跪候在宣武殿下,登時一口氣湧到嗓子眼。
“他孃的!”這是在陰他呢!
他也是剛得到皇帝駕崩的訊息。先前著手集南疆北境的兵力調往盛京,以十萬兵將壓境,無非是想趁著小斂之際,逼殷世煊將太子之位吐出來。說白了,便是兵變。
可他調兵遣將還未完成,回宮來一瞧,這文武大臣都到齊了——敢情便是預設新皇已經登基了的意思。這時他若逼殷世煊,交出的就不再是太子位,而是皇位。
這在天下人眼裡是什麼?
——是逼宮!
聯想到皇帝臨行前對他三兄弟說過的話,什麼一碗水端平,什麼兄弟齊心,根本就是偏心向著殷世煊的。殷世櫟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一腳踹開前頭當道的內監,氣勢洶洶地就要破門而入。
殷世琭較他早到一步,見他這般沉不住氣,立刻就迎上來將他架在了殿門外,“二哥,你這是幹什麼!”他對著殷世櫟身後那三百兵卒厲聲喝道:“這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還不滾下去!”說著,便下令喚來宮內御林軍,一字排開,將那些外卒通通驅離。
殷世櫟這才醒神回來,大步跨進宣武殿。映入眼簾的,便是殷世煊跪正孝子席焚黍稷梗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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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世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