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點頭交流,“對呀對呀,是不能吃的。”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廉幽谷這下犯了愁。原本無人反駁的局勢忽而扭轉,使得她再多麼確定這果子的可食用度,心裡卻不得不悠著打退堂鼓。
刀子懸在果子上頭,細微手抖,似乎越加偏向了翡翠所言。
——還是不吃了吧。
“可是……”廉幽谷依然不肯放下水果刀,信誓旦旦地對其餘人道:“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其實就我來看,這個東西肯定是能吃的!”
“你何以斷定這是能吃的?”正當所有人又信以為真的時候,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避開眾人,從春暉閣的門口直鋒傳來。伴隨著穩篤腳步聲,隨後而來的話語含雜了不少渾濁之物,“難道用你的性命來證明?”
這話一出,婢女們渾身打了個寒顫,感到莫名冰冷。
“殿下。”見是太子殿下一行回房,婢女們很知趣地退到了一旁。只是手腳哆嗦不停,生怕這位主子怪她們以下犯上。
殷世煊是隨廉幽谷歸省入廉府,舉止行動不能似在自己寢宮中一樣,遂也很快中和了面部的表情。示意婢女們退下。
廉幽谷這一時的注意力倒是從果子“能不能吃”的問題上移開了。歡喜地往殷世煊身上粘去,嘴裡頭仍是甜甜地呼喚:“夫君,夫君。”
婢女們意會著往房外撤去,房內一時只剩百雀與翡翠伺候在側。翡翠自又出去打洗澡水,留著百雀一人,倒是叫她這姑娘家家的尷尬連連。
殷世煊見無外人,倒是很不出意料地將身上那雙小手掰了開去。圍著她方才正要下手的那枚果子,施施然坐在了茶盤桌椅間。斟了一滿茶水。
廉幽谷嘟了嘟嘴,沒再開口。
百雀見著空隙,便出門與翡翠抬洗澡水。一桶熱湯入浴,花瓣如雨浮沉,很快就從屏風背後飄來汩汩熱氣,混合著芍藥的花香。
按著往日的起居流程回憶錄,廉幽谷立時不假思索地扒除掉了身上外衣,準備洗澡。雖然門依舊大開著,月光從陽階灑入方寸地面。
由此毫無預兆,瀑布般的絹絲從肩頭遺落而下,櫻花紅的海藻傾瀉一地。每一把柔軟的褶皺渲染出一朵旖旎清香的荼蘼,恍然間勾勒出一場纖雲弄巧的驚鴻之景。而一個嬌小可愛的人兒,此時就站在繁花中間——是荼蘼心尖尖上的人。
“廉幽谷!”果不其然的一聲呵斥打破這誤以為的寧靜。這呵責之中不乏紊亂,一貫氣定神閒神態此時也蒙上一層驚惶。為了配合這層驚惶情緒,殷世煊嚯地起身,兩步上行將門窗“啪”地用力合上。而後在門邊停息許久,才原地壓制住了和她發火的念頭。
半分鐘後,殷世煊又扯開親手關上的門閂,沒有回頭地對百雀和翡翠吩咐道:“你們伺候娘娘沐浴。”聲音壓了一壓,“我出去走走。”
事後,果就帶門走出春暉閣。
殷世煊一走,房間裡兜著端著的兩個宮婢險些哭了出來。跑回堂內將廉幽谷架至屏風後,再三叮囑這位菩薩:“娘娘,非禮勿視啊!哪能岔開大門脫衣服洗澡呢,就算是廉府那也有外丁不是!”
百雀的話已經逾越了婢女的底線,但事情之緊急,翡翠比她更顧不得這些,言語直接道,“娘娘上回在承明殿也是這樣,您忘記當時殿下的臉色了嘛。如果娘娘還想著要和殿下要好,這種不合禮教的事情,娘娘以後還是少做吧!”
“你們是說剛才,夫君又生氣啦?”廉幽谷一面解開衣釦,一面跳入浴桶之中,十分不解,“洗澡不就是要脫衣服嗎?聖賢洗澡是怎麼洗的呀?難道連衣服一起洗?”
翡翠嚥了口唾沫,“娘娘,反正以後脫衣服前您務必要三思,尤其在殿下面前。”
廉幽谷從水中叼出一枚花瓣,口齒不利索地咕喃了句:“知道啦。”花瓣從唇邊滑落到掌心,緊接著又毫無邏輯地對應了一句:“可是我餓了怎麼辦?”
廉幽谷問出這句話時,兩個宮婢都沒能接上話來。反而是過後不久,廉幽谷穿洗完畢,屋外極為巧合地傳來下人們陸陸傳膳的腳步聲。一碟碟點心似是連夜制好,由出去“隨便走走”的殷世煊吩咐著呈上,正對廉幽谷胃口。
可不知怎麼的,為這陣仗,廉幽谷卻覺渾身彆扭。以一句話可以形容這個中反常的不自在:叫做無事獻殷勤。
☆、真戲假做
宵夜沒吃兩口,滿山紅那邊打發下人抱來幾件嶄新睡袍。廉幽谷手裡一面端著白白糯糯的糕點,塞著滿腮幫子,嘴邊咕噥不停:“大娘做這麼多衣服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