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擴散。
待阮墨髮現之時,周遭已然被它徹底吞沒。
意識全無。
作者有話要說: 喲~第三場夢來啦~!
☆、王爺與婢女(一)
四月天,陰雨連綿。
目光所及之處灰濛濛一片,如同罩了一層烏紗,總叫人提不起勁兒來。
湖邊小亭內,一個面容素淨的姑娘正倚著亭柱閉目而坐,身上穿著最下等婢女的衣裳,袖下交疊的一雙纖手卻白皙嫩滑,絲毫不似日日勞作的下人。
她已有幾日未曾睡過一頓好覺,此刻睡得極沉,連面前多了個人都毫無所覺。
“哼,死丫頭,該幹活不去幹活,原來是跑這兒來偷懶了?”說話人的聲音不大不小,雙手叉腰,臉上盡是嫌棄之色,見她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翻了個白眼,伸手往她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啊!”姑娘立刻疼醒過來,一睜眼,瞧見是管教她做事的蘭芝姑姑,心下一顫,不情不願站起來,手還揉著方才被掐的地方,垂首道,“姑姑,找我何事?”
“還有臉問我找你何事?我讓你洗的幾盆衣裳,都洗好了嗎?”
姑娘暗自撇了撇嘴:“還沒……”
“沒洗好?”蘭芝姑姑早已料到,一指戳上她的額頭,還不解氣地一連戳了幾下,“沒洗好你就在這兒偷懶?有沒有規矩了?”
“不是偷懶……雨下得大,我在這兒躲雨……”
“躲什麼雨?就這點兒雨,還能淋壞了你不成?”蘭芝姑姑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呸了一聲,“別以為你還是以前的國公府大小姐,如今不過區區一個下等婢女,可容不得你這般嬌貴了!”
姑娘登時身子一僵,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咬牙忍著,默默嚥下滿腔的不甘和委屈,沉默不語。
“怎麼,啞巴了?”
“……姑姑教訓的是,我以後不再犯了。”
“還‘我’呢。”蘭芝姑姑嗤笑一聲,刺人得很,“記住自己在這裡的身份,要自稱‘奴婢’。”
她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壓下那股亂竄的怒火:“奴婢以後不再犯了。”
蘭芝姑姑瞧著她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兒,心裡舒坦了些,但依舊沒給什麼好臉色,不耐煩揮揮手道:“行了,趕緊去幹活兒。”
姑娘應了聲是,不再停留半刻,轉身便直直走入雨中,任由臉上的淚珠混著雨水,落入泥土中。
半個月前,她還是家世顯赫的國公府大小姐,錦衣玉食,身份尊貴,京城多少勳貴子弟追在她後頭跑,爭著搶著向她獻殷勤,惹得她的小姐妹們都暗地裡嫉妒她,她卻一個都瞧不上。豈料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將一切都打成了幻影,國公府上下近百口人,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為奴的為奴,一夜之間,物是人非,叫她幾近崩潰。
待回過神來,卻被告知分到了瑞王府,當最下等的粗使丫鬟。
呵,瑞王府……
當年皇上還是皇子之時,國公府堅守於太子陣營,可惜後來太子犯了大錯,先帝一怒之下將之廢掉,改立大皇子為太子,亦即當今聖上,而瑞王則是其一母同胞的親弟。他從來都是站在自家大哥一邊的,與國公府自然勢如水火,甚至今日國公府的衰敗,指不定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可她如今……竟還要服侍這個仇人!
姑娘捏緊雙拳,狠狠朝主屋方向剜了一眼,踩著沉重的步子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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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到浣衣房,雨停了,可她一身衣裳也已然溼透了,緊緊粘著身子,又重又難受,便回了自己的屋裡一趟,打算換一身乾淨的。
王府雖大,她們下人住的地方卻不算寬敞。六個婢女同住一間,那木房比她過去住的院落裡,那間堆雜物的小庫房還小上幾分。睡的地方是大通鋪,夜半總不時被隔壁的人踢一腳、拍一掌不說,被子也會常常被扯了去,她一夜不知要醒來多少回,更不可能睡得好了。
姑娘揀了一條布裙,褪了身上的溼衣裳,才換到一半,便聽見外頭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像是與她同屋的幾個婢女。
“蘭芝姑姑人真好,看著天兒下了雨,還讓咱們先回屋換身衣服,等雨停了再幹活。”
“可不是嘛……不過說歸說,咱們一會兒要洗不完,會不會捱罵?”
“不會不會。”有人輕輕笑了一聲,似是幸災樂禍,“你不曉得嗎?蘭芝姑姑最近常把咱們的活分給新來的那個丫鬟做,最後沒做完的話,捱罵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