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猶如膠著,無論如何無法睜開。
他記得,自己是被鏢師刺了一劍,而後便失去意識了……?
對,想起來了。
作為山賊頭子,劫鏢此事他並不直接參與,只在後方某處指揮他們行動,一切進行得順利妥當,唯獨不料平時看著機靈敏捷的小姑娘,竟然忘了提前脫離鏢隊,更傻乎乎躲在最易被發現的地方,自以為無人得見,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然雙方交戰的形勢不容輕視,他們甚至一度處於劣勢,他根本無暇顧及她一人的安危,待再次回頭看向她時,已見那個鏢師站在她的身後,長劍在握,下一瞬便要刺下。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他飛身朝她的方向略去,連一絲思索都不曾有,身體已擋在了她面前,在抽劍抹上對方頸側動脈的同時,也生生受了他筆直刺來的一劍。
而後,被牽扯骨血的劇烈痛楚剝離了神思,徹底陷入昏迷。
那……她呢?
可還安然無恙?
……
阮墨伸腳輕踢開門,雙手端著一盆清水走進房間,輕手輕腳來到床榻邊,放下木盆,繼續如之前般,不斷地沾溼巾子,擰得半乾,疊好擱在男人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求你了,快些退燒,快些退燒……”
誰在那兒絮絮叨叨……不煩?
“不然這肩傷一直髮炎,治不好了怎麼辦……”
……
“真吵。”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阮墨話頭一頓,目光移向平躺的男人臉上,雙目緊閉,面無表情,愣愣地不敢置通道,“你……你醒了?”
男人依舊沒有睜眼,卻薄唇輕啟,聲色沉鬱:“吵死了。”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手突然被一雙柔軟的手心包住了,耳畔傳來軟糯微沙的聲音,微微帶著哭腔:“你、你終於醒了……我擔心了好久好久,還以為,以為你要睡死過去了……”
小姑娘哭了?
單逸塵不由得費力地睜開雙眸,垂眼看向那個伏在床沿,把整張小臉都埋進他掌心的人兒,好一會兒才道:“……擔心我?”
小姑娘依舊埋著臉,卻用力點了點頭。
“擔心什麼?”他疑惑道。
這個詞有些新鮮,還是第一回聽人對他說。
阮墨吸了吸鼻子,理所當然道:“擔心你有事……擔心你醒不過來啊……”
畢竟,他也是因為救她才受的傷……而且這麼多日的相處下來,就是小貓小狗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她當然會擔心了。
單逸塵是她在這裡唯一能依靠的人,他一直不醒過來,了無生氣地躺在榻上,她就感覺自己是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這山寨裡頭,心裡毛毛的,莫名地害怕,也不怎麼敢離開屋子,有需要的東西,都是託陸見送過來。
再說了,要是他真死了,這場夢還得再來一遍……可她現在不想重來了。
照那時在她被鏢師偷襲,單逸塵能那麼及時撲過來救她,還為她受了這麼一劍,她相信,這個男人對她,該是有些別樣的感情了,深淺先不論,她卻不願半途而廢。
單逸塵眉心微皺,垂眸看著自己被她握住的手。
他不懂這有何值得擔心的。
即便當時未及思索便下意識擋了那一劍,他也刻意避開了要害,從未覺得自己會因此喪命,頂多日後養傷的時間稍長些罷了。
但奇怪的是,在聽到她說擔心他的時候,他的心裡竟漾起了微不可察的波瀾,彷彿有什麼異樣的東西悄然而生,又或是原本就潛伏已久,在此刻怦然甦醒過來,如同掌心上微熱的淚,緩緩流淌而過,暖意萌生。
這令他不禁抽了抽手,在她抬起小臉時,一把將她的雙手反握於掌中,看著她沾染淚花的眼睫輕輕撲閃,竟是覺得心底一抽,忍不住側身欲抹她的眼淚。
“唔……”可這一側身,恰好重重壓到了受傷的左肩,撕裂般的疼痛令他不受控制地躺了回去,連帶著伸出的右手也砰地落回榻上,嚇得阮墨一下回過神,抹了抹臉,便緊張兮兮上前察看。
“……是不是很疼?”她傾身過去扯他衣襟,想看白布條上有無滲血,“好不容易有丁點癒合的跡象,再動,又該裂開了……”
小姑娘身上淡淡的清香乾淨好聞,與幾日來夢中縈繞鼻間的氣息如出一撤,他眸光一沉,忽然扣住她在胸口上亂扒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扯,沉聲道:“做什麼?”
什、什麼……做什麼?
阮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