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直留心看著她,見她舉止間並不見露怯,反有一種落落大度的芳華,不由心中詫異。
反觀顧九歌,雖然擺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但眼珠卻滴溜溜地左瞥一下,右掃一眼,明顯是在觀察席上其他姑娘的作派,接著照做。
阮桐冷哼一聲:“明明是個粗俗丫頭,卻學的什麼斯文作派?也不怕丟了自家的醜?!”
席上其他小姑娘都抬頭互相看看,目光最後落到九歌和微娘身上。
說起來,這次陸府請的客人,大多都是富貴兼具的,光佔個富字根本沒有進陸府的資格。席前互通姓名之後,也只有顧家這兩個女兒在她們中算是另類。
微娘雖然聽到了那句話,卻根本不動聲色,只用包銀筷子在面前的菜碟子夾了根青菜,神態於從容中透著雍容,竟比之席上的其他姑娘看著還貴氣幾分。
倒是九歌臉上火辣辣地,雖然敷著粉,卻明顯能看出臉頰通紅。偏偏阮桐那話雖然尖酸刻薄,卻根本沒有指名道姓,她便反駁不得,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微娘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銀匙,舀了個丸子。
九歌垂著頭,沉靜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未免過於示弱,性子一上來,索性拿起筷子夾了面前盤子中的一小朵花。這盤菜做得很是風雅,整盤都是一朵朵不知道什麼東西雕成的鮮花,嬌豔欲滴。
這桌上的盤碟,幾乎樣樣盤裡都有主菜配菜,一個不小心把配菜夾了,就會惹人嘲笑。
但這滿盤子的花,根本沒什麼配菜。她這樣做,總是沒差的吧?
此時姑娘們都注意著她,眼見她這舉動,不由都愣住了,既而面上露出驚詫或輕視之意。
阮桐用帕子擦了擦唇,輕笑一聲:“這顧家大房的姑娘看著還不差,怎地二房就差了這麼多?連吃個東西都弄不清哪兒是吃的,哪兒是看的。”
顧九歌臉上更紅。她夾那朵花回來後,席上姑娘們的眼色就像裡面含著根刺一樣,她立刻知道一定是自己做錯了。可她弄不明白,不就是朵花嗎?不夾回來吃,難道整盤子菜都只能用看的?
阮桐故意拾起面前的筷子,伸到九歌剛剛夾過的那盤菜裡,輕輕地點起花蕊,放進自己碗中,又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滿是諷刺之意。
旁邊伺候著的下人正是那日帶微娘在園子裡走的壓翠,雖然不如松香體面,畢竟也是陸府精心調/教出來的,這時忙過來接過一邊小丫鬟手中的銀箸,給九歌夾了一片薄如紙片般的水晶肘子肉,笑道:“顧姑娘,這一道菜可是陸府裡師傅們的絕活呢,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入口即化,吃起來分外不一般。不如姑娘嚐嚐?”
九歌感激地對她一笑,剛要送進口中,阮桐卻在一邊冷冰冰地道:“東西再好,可也有懂得的人才好。那些不懂的粗俗人,就算吃什麼好東西,不過都是豬拱白菜,怕是被糟蹋了。”
如果說剛才還是指桑罵槐,現在就相當於赤LUO LUO地打臉了。九歌雖然心裡發怯,畢竟也是張氏嬌寵出來的,不是什麼吃素的人,適才她退步忍讓,一是因為阮桐算是陸府的人,這裡又是陸府的地方,她不好惹出什麼事來,另一方面則是阮桐並沒指明是她,她不好回話。
當下她抿著唇笑道:“好東西自然要有識貨的人才行,說起來我還真不怎麼認得這個,主要是平日裡都說鮮花養人,所以家裡得了張制香的偏方,又用各色鮮花幫我制了盛香丸,吃了那個,是要在葷菜上忌口的。而且給偏方的那郎中說過,這肉吃多了,其他人還好,若是本身看著就不怎麼嬌弱的,怕是身上會有些不好聞的味道出來。”
說起來,阮桐雖然漂亮,但和其他閨中姑娘們比起來,確實不是嬌弱無力那種型別的。九歌這話明顯就是對她的一次反擊,說她身上有異味。
阮桐立刻變了臉色,只是她畢竟不是陸府的真正主人,剛才又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再三,眼看著陸文秀那邊射過來的不贊同目光,她只得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九歌原本卯足了勁兒,還想著再和她針鋒相對地說上幾句,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輕易就認了輸,九歌心裡未免有些不足。
微娘卻與九歌的想法不同。
雖然不知道阮桐為什麼和九歌過不去,但在眾人面前,她被九歌那樣諷刺還能忍得住,明顯也不是個能輕易對付的主兒。
就算九歌當下佔了些上風,日後還指不定誰吃虧呢。
壓翠眼看著氣氛不對,趕緊插了進來,說了幾句笑話。周圍的姑娘們雖然年紀不大,但大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