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黑鐵牢裡的馬濟友並不知道是過去了幾個時辰,他只覺得每一個時辰都過得象一年那般漫長。終於,他聽得外頭有輕微的腳步聲。他心中一陣激動,又用力拍打著鐵門,大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來還有力氣啊,這些飯菜就不必送給他了。”門外傳來錢涉燁太監總管何禮的聲音,緊接著是瓦盆摔破的聲音。
“何公公,放我出去!”馬濟友喊著,心中卻明白,對方根本不可能放開自己。
“好啊,大將軍有令,奴卑如何敢不聽。”何禮笑嘻嘻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便聽得鐵門一陣響動。
馬濟友聽得那鐵門上的鎖鏈叮噹響了老一會兒,門卻總不得開,心中禁不住焦急,雖然明知對方不可能真正放自己,但哪怕只是開一會門,也讓他覺得心中好受些。
“唉呀,這鐵門的鑰匙奴卑可沒有,大將軍,您將就些,從這出來吧。”何禮那尖銳的笑聲又響了起來,緊接著鐵門下一陣刺耳的磨擦聲,一個小小的狗洞出現在那鐵門下方。
“你……”馬濟友猛然醒悟,同這太監去叫罵,只能讓自己自取其辱,他長嘆聲,道:“何公公,你我向來有些交情,上回你去我軍中傳旨,我也不曾虧待過你,你為何如此折辱我?”
何禮尖銳的嗓門在那端響起:“大將軍,這可怪不得咱,大將軍你當面確實對咱挺客氣,但背後是否對人說過太監不過是陛下的閹犬,當不得大事之語?咱宮中的夥計稍稍得意於陛下,你便上表說什麼閹人干政如若雌雞司辰乃天降災異之兆,又指使朝中同你一夥的大臣上書說什麼閹人肢體不全心志必然奸邪,要陛下防範咱宮中夥計,你道有也未有?”
馬濟友在鐵屋中聽得他尖銳的聲音中傳來的刺骨恨意,饒是他在生死場中經了半世,卻也覺得心驚肉跳。那些話語他原是說過,此刻無法推託,也不屑推託,因此他也不否認,只是沉默。
而何禮顯然壓抑甚久,有了這個一吐為快的機會也不肯放過,在外又道:“咱宮內的夥計辭家淨身,求的無非是個光耀門庭衣食無憂,與你為將者何干,竟然如此折辱咱們。今日老實告訴你,宮內夥計們早就說了,若不扳倒你馬濟友,咱們便沒有好日子過。往日你大權在握,陛下又對你信任有加,咱們以為有你在洪國的江山才安穩,為大局計方才隱忍不發。卻不料你這狼子野心的狗東西,竟敢勾結柳光,私通陳國,挾兵自重,圖謀不軌,幸好陛下聖明,早將你這狗東西看得透徹,如今兵不血刃將你擒住,若不好好折辱折辱你,如何能出咱心頭之恨,解陛下刻骨之仇?”
“血口噴人!”馬濟友驚得如晴天霹靂,若是這些罪名給栽實了,自己便在洪國再無立足之地,便是欲以一平民之身老死於阡陌市井之中也不能。他大呼道:“胡說,我何曾與柳光勾結,何曾私通陳國,何曾挾兵自重,何曾圖謀不軌?”
“不揭穿你,看來你是不會死心的。”何禮道,“你剛來天河城,柳光便指名見你,你二人密談良久,此乃陛下與眾臣親眼所見,城中將士百姓目睹者也不在少數,說你與柳光勾結你如何能詆賴?你屯重兵於霧臺城,陛下屢次下旨令你襲破陳都洛郢,你卻總推三阻四,若非私通陳國此事何解?你得知柳光攻陷赤嶺,陛下親征,不曾全師來救,卻只是在沿途收拾些散兵遊勇來虛應陛下,不是挾兵自重又是何事?你在陛下面前羞辱大臣,妄自尊大,陛下欲全軍追襲柳光卻為你所阻,若不是圖謀不軌又如何會這般不將陛下放在眼中!”
聽得何禮一個接著一個質問,馬濟友一句也無法辯駁,這些事在他這般武將看來都是無可挑剔的,但在這太監嘴中卻隨意一條都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他雖然向來以為太監足以誤國,卻從來不曾想到太監能如此厲害。
“既是如此,我願交回兵符,解甲為民,還請何公公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
“哼,你以為陛下會養虎遺患麼?若是將你放出這鐵門,你便會去投靠柳光,你深知我朝虛實,既不為陛下所用,便也不能為他人所用!”
馬濟友心中悲痛一陣勝過一陣,自己孤心為國,這個國家卻容不下自己,甚至連讓自己象個平民一般活下去也不成。他疲倦地長嘆一聲,自己為將多年,殺生無數,落得個這般下場,也是必然之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低沉地道,“何公公,陛下所嫉恨者,不過是馬濟友一人,如今馬濟友已虎入籠中,家中老母妻兒,還望陛下念在我多年犬馬之勞,念在安寧公主為陛下親妹,能多加照料……”
“只怕晚了,你若是早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