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想倒是想饒你,可你要我以何理由饒你?”
“恩相……恩相……”代喜涕淚俱下,叩頭流血:“恩相明察秋毫,實非門生與李逆勾通,而是董成與李逆暗通款曲。如今董成就任李逆清桂留守便可證明門生確屬無辜!”
代喜之所以在吳恕面前自稱門生,是因為當年他考取仕途的主考官,便是吳恕。他當然不會幻想這“門生”二字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轉機,只不過如今能抓著一根稻草便是一根稻草了。
“唔,你說得也有道理。”吳恕微微頷首,似乎聽進了代喜之言。
但代喜深知吳恕其人,若是喜怒不動於顏色,那尚有生之希望,若是大發雷霆,那還有辯解的餘地,若是和顏悅色如現在,那便意味著有人死路一條。
“恩相,再過數月便是恩相大壽之時,門生自知此次死罪難免,到時不能為恩相祝壽,故此提前準備好了禮物,門生此去與恩相人鬼殊途,再也無法於恩相面前聽侯教誨……”說著說著,念及自己可能遇到的悲慘下場,代喜禁不住嚎淘痛哭起來。
身後屏風裡傳來唯有吳恕能夠理會的異動,對於自己那個貪婪的妻子,吳恕也有些厭煩,但到底還是畏懼多了些。他略略挪動了身體,道:“念你尚有功於朝庭,我會奏明聖上,讓你將功折罪。至於能否留下你一條性命,還是要看你自己。”
當終於撿回一條性命的代喜在吳恕大門之外抹著冷汗之時,吳恕的妻子熊氏正在詢問吳恕:“那李均小兒竟然奪去了清桂,老爺當如何是好?”
“那小兒果然頗有眼光,知道清桂是立業之地。”吳恕眯著的眼在他妻子面前睜開,黃幽幽的冷光,即便是熊氏也難以琢磨透徹他內心中想的是什麼。
“餘州、清桂,若是用能吏治之,都是富庶之地。”吳恕心中盤算,“如今朝中反對我者大多為我除去,皇上左右無人可用,不倚仗於我便不足以行事。皇上皇上,你有意殺陸翔,我卻擔上了這千古罵名,既是如此,我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了。”
這些話,即便是對著妻子,他也是不敢說出口的。他能說的,只有他的佈置:“如今柳光大舉攻伐李均小兒,清桂只餘叛將董成,我正好乘機發兵,奪回清桂。”
“朝中諸將,誰人會是董成對手,況且將兵權託付於他,怎知不會成為第二個董成?”熊氏的疑慮,不能不說是對吳恕的提醒。
“無妨,我心中早有一人,他軍略便是不及董成,也不會相差太遠,令他統十萬禁軍,再自各地調集十萬兵馬,對付區區董成應是沒有問題。”吳恕森然一笑,臉上的皺紋如老樹皮剝落般扭動,眼中那陰森森的光芒便是熊氏也膽寒:“至於成為第二個董成,那是不可能的,我料李均恨他決不在恨我之下,誰有都可降李均,他是萬萬不敢降的。”
二日後,朝庭傳出,以原無敵軍中重將、手刃陸翔的功臣、驃騎將軍王貴為兵馬大元帥,都督二十萬大軍南征。
“怎麼了?”
紀蘇盯了柳光半日,仍舊一語末發,倒是鳳九天有些不解,詫異地問道。
“這些人是奸細!”
紀蘇一語驚人,便是深沉如柳光者,也不禁錯愕。傳聞裡這戎人女子不過武藝高強,卻沒有聽說她智慧也如此,莫非她是一直深藏不入,是李均留在餘州的殺著?
“哈哈哈哈,紀蘇姑娘何時變得如此多疑了,是不是太久沒有見著統領了?”鳳九天哈哈大笑,一面開著紀蘇的玩笑一面搖頭,“這些人都是附近鄉民,你看你將他們嚇得那樣子,若是奸細,怎能如此神色大變?”
“他!”紀蘇一指柳光,神態間殺意盎然,“看他騎驢的姿勢,不象騎驢而象是騎馬。你們常人看不出來,我們生在馬背上的戎人可是一眼就看出了!”
未等柳光辯解,紀蘇又用手一指柳光之侍衛:“再看他,額角有道膚痕,你們男子不注意,卻逃不脫我們女子的眼睛,那膚痕戴頭盔時間長了的痕跡,這二人都是軍人,卻裝作百姓打扮,不是奸細是誰?”
鳳九天張開嘴呆了半晌,眼中也露出狐疑的神色,柳光臉上的驚慌之色卻未改變,他慌忙下了驢,拱手行禮道:“將軍好眼光,小老兒曾當過三十年騎兵,如今老病在家,但這多年的習慣卻無法改變。那年輕人是小老兒侄子,這兩年誤投了蓮法亂軍,最近才回得家來。”
他言語之中並無一字說自己並非奸細,但卻將紀蘇指證的理由推得一乾二淨,紀蘇怔了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責問。
鳳九天冷冷盯著柳光,似乎並未被他說動,柳光坦然地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