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亢,一字一句道:“在下與胞妹分隔多年,思念情切,無奈這次告假回鄉,逗留時間太短,因此在前幾日便已經決定了,帶長樂去建康。恐怕三天後便要出發,此去一別,沒有三年半載也不會回來。婚禮一事,長樂恐怕並不合適。”
全場譁然,王鉞肅看向霍瑜的目光帶上了震驚和憤怒。霍長樂很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忽略了別人投射在她臉上探究的目光。
霍郯沉默著,緩緩開口:“王兄,這件事情其實一早便已決定。老夫未能及早與你說,實在是老夫不對,我在這裡向你賠罪。”說罷竟然真的站起身來,微微躬身。
霍長樂心裡感到十分奇怪,按理說,霍瑜應該是還沒有跟霍郯說過這件事的,為何霍郯表現得好像一早就知道了呢?雖然很疑惑,但鑑於場合,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繼續淡定地喝茶。
王老爺連忙擺手,雖然有點意外,但也沒放在心上,豪爽道:“啊,霍兄不必自責,說來也是我太過著急,沒分場合說出這件事。”
霍郯放下手,“王兄請放心,婚約我霍家一定會遵守。儘管祖宗有訓,長女不嫁,次女需要呆在閣中,但現在情況有變。如此這般,就由我四女凌兒與鉞肅聯姻,你待如何?”
霍凌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射向霍長樂,眼中滿是不服和不甘心,甚至還有一絲怨懟。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身邊的徐氏按住了手。徐氏笑容不變,只是開口道:“老爺的主意甚好,只是長女不嫁,次女便出嫁,恐怕有違祖上教誨。長樂是一介女兒家,最終還是得在家相夫教子,瑜兒如此這般把長樂帶走,蹉跎了長樂的姻緣,便不好了。老爺,你說對嗎?”
霍瑜淡淡道:“這點二孃不必擔心,到了那個時候,桓溫先生自會為長樂親自指婚。”
桓溫二字一出,當場一片譁然。桓溫,東晉名臣,權傾朝野,在座又有誰能不知道這個人?況且,霍瑜還是他座下紅人。
霍長樂的手微微一頓,聽到霍瑜這句話,她忽然有種異樣的感受,像是有什麼極其重要的、絕不容許糊塗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徐氏的話輕輕巧巧地就被頂了回來,她臉色略微有點難看,卻並未發作,繼續溫言道:“瑜兒,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的官途,有賴於桓大人的提拔。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可莫要忘了祖宗之訓好。再說,老爺年歲漸長,長樂,你身為嫡女,更應當留在此地盡孝。”這番話可謂一石二鳥,既暗示霍瑜今日的成就並非自己而來,而是全靠桓溫提拔,還暗示霍瑜的行為是有違祖宗之訓。只是徐氏的語氣把握得很好,彷彿一個慈祥的母親,在給不懂事的孩子溫柔地講道理。
霍長樂冷冷一笑,忽然開口:“二孃,聽您這樣說,那麼長樂也有幾句話想說。”
場內的人安靜下來。
“其一,大哥為了早日回鄉,所以並未走官道,差點在路上遇到了劫道。回來後,他首先去了祠堂上香。而我恰逢身體抱恙,他又不顧自己勞累的身體,日夜照顧我。這樣的人,能說是忘本忘祖麼?二孃的指責,似乎言過其實了。”
“其二,我與大哥分別四年有餘,期間不知何故,大哥寄給我的書信,我一封都沒有收到過。兄妹二人,骨肉相離多年,其中的苦楚非常人能理解。大哥把我接到建康是為了更好地照顧我,有錯麼?”
“其三,我的生母,也就是霍家的正室夫人,墓在建康。我身為女兒,卻從未踏足建康,從未拜祭過她,這樣是不是更為不孝?您說呢?”
說到第三點,霍郯的手微微一動。
徐氏似乎沒想到霍長樂敢這樣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強笑道:“長樂說笑了,二孃只是……”
“夠了。”霍郯瞥了徐氏一眼,徐氏嘴巴微微一動,終於還是閉上了。
霍郯沉沉地道:“我心意已決,無謂多言。”
霍長樂忽略了霍凌的目光,心裡有些複雜。說是愧疚,倒也算不上,霍長樂本不是心胸廣闊的人。想起霍凌對她做過的事情,實在不足以讓她為此感到愧疚。只是有一點悲哀,又有一點慶幸。
悲哀的是,古代女子的婚姻果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三句輕飄飄的客氣話、一紙虛幻的婚約,便決定了一個女子大半輩子的命運。慶幸的是,遇到霍瑜的是她,有了霍瑜相助,一切都水到渠成,這省了她許多麻煩。事到如今,她也慢慢想清楚了,霍郯之所以會那樣表現,不是因為他真的提早洞悉並十分同意這件事,而是權衡之下的選擇。霍家如今走向衰落,到了霍長樂這一輩人,只有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