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就此一生了嗎?偶爾,她也會這樣想的,然後心裡一陣茫然。
康熙五十三年悄然來臨,新年的氣息剛過不久,料峭的春天悄然來臨。
她自認為平靜而不變的生活,就在個春天,沒有一絲預兆的驟然改變。陽光微煦的春日午後,明明媚媚得教人心頭髮暈,當笑藍滿臉驚惶無措的撞門而入,當從笑藍口中得知由笑藍一手自導的一場陰謀,當得知那名女子早產、生死不明時,世界彷彿在一瞬間坍塌了。
“小姐,笑藍對不起您!”笑藍跪在她面前,淚盈於睫,“笑藍生平遵循小姐您的教導,從不妄想加害過誰,只有這次,笑藍讓您失望了!”
“為什麼?”她悠悠的問,無法接受笑藍竟會生出如此歹毒的心腸,去下藥加害那名女子,讓她早產,生死不明。
“因為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註定如此!”笑藍垂首平靜的說著,聲聲如冰凌錐痛她的心:“小姐,笑藍伴著您長大,您是笑藍心目中不可褻瀆的女神,這樣完美的您,為什麼十四阿哥就是識不得您的好、不曾認認真真的瞧您一眼?看著您為了他而蹉跎歲月,奴婢真的好心疼!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如此幸福,我的小姐就只能日日隻影形單、困於一方小院?”
她咬緊唇,怔怔的看著笑藍,出口的聲音澀然痛楚,“笑藍,你錯了!我從來沒有奢望得到什麼,為什麼你要讓自己如此認定?你明知道我愛他,愛到也想為他守護他心之所願的幸福,為什麼你要如此輕易的破壞……”
若是淺顏格格不在了,他又會是怎樣的傷痛絕望?她又怎忍?
“可是我恨他!恨他讓小姐您如此傷心,恨他輕易一句話定了慶暿少爺的死亡!真的,我恨極了十四阿哥能擁有的幸福!”笑藍猛的抬眼直視她,目光怨毒而絕決,她說:“為什麼他就可以這樣幸福,而慶暿少爺就應該被他們強加上叛亂的罪名含冤而死?為什麼十四阿哥這個殺人兇手只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輕易定了慶暿少爺的死……為什麼他殺了一名無辜的人卻仍可以活得這麼心安理得?難道慶暿少爺就活該被冤枉,活該被他們這些高貴的皇族一句話就殺了?我就是恨他,恨他的幸福、恨不得他也同我一樣承受這種剜心創骨的痛——”
腦袋轟隆一聲,在笑藍不顧一切嚷出他們極力隱瞞她的真相時,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腳步蹌踉,全身虛軟無力,幾乎無法承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小哥哥的死,竟是他親手造就的……
“小姐,即便笑藍不出手,福晉也活不成了!”笑藍露出詭笑,“福晉本來體虛脈弱,無法孕育孩子,若生下這個孩子定會奪去她的性命,十四阿哥最終還是要和笑藍一樣眼睜睜的看著所愛之人死亡的痛苦——哈哈,一報還一報,人在做,天在看——”
“不——”她撲過去,抱住瘋了一般的笑藍,捂住她的嘴。“求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手心間一片溼膩,笑藍哭了,哭得好傷心好絕望,為小哥哥的死,為她的痴。
淚眼模糊中,不經意抬首,陽光戀慕的跳動著,明亮了門前那道小小的身影,將那張小臉蛋上的憂傷展露在天地間,無窮無盡。
那名叫天賜的孩子,本應漫長而幸福的少年時期,就此結束了,彷彿連天上的神佛也開始嘆息。
“小主子……”
“小主子,您都知道了?”笑藍將她護在身後,平靜的問小男孩。
“只要我想知道的事,這世界上又有什麼能瞞得住呢?可是,它們告訴得太遲了,媽媽還是……”七歲的小男孩定定的看著她們,抿緊了唇瓣。“笑藍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呢?我媽媽不好嗎?”
“不,小主子,福晉很好!笑藍從來沒有遇見到這樣好的福晉,這樣特別的女子!真的呢!”
小男孩低下腦袋,淚水劃落眼角,“笑藍姐姐不是這樣的……笑藍姐姐不應該是這樣的,它們告訴天賜時,天賜真的不相信呢,心裡真的好難過……”
在晶瑩的淚珠滑下腮邊,滴落石板上時,天地風雲驟變,彷彿感染了小男孩的傷心難過,狂風聚湧,花草樹木應喝呼嘯、搖曳難安,連明媚的陽光也褪色成蒼白。
笑藍一怔,身體卑微的伏跪於地,平靜而苦澀道:“小主子,對不起!人性並不是您想像的那般簡單呢!連福晉捨不得教會您的人性,是笑藍僭越了!您不能再如此單純懵懂,人必須要長大……”
“如果長大的代價是媽媽的命,天賜寧願不要!”男孩硬硬的打斷了笑藍的話,風停歇了,男孩的衣袂卻無風自起,飄飄散散半空,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