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繁花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花殘一地。
笑藍跪伏於地,沒有抬首。而她,在至始至終,目睹了這一切,目睹了男孩的不凡,連驚訝也不能,不知不覺已滿臉慘澹痛楚,痛得她欲狂欲慟。
“……它們都說,只要天賜不願意,媽媽就不會有事的!”
男孩抿緊唇低語,側首望了眼烏雲密佈的長空,稚氣而天真的心,首次感受到一種悲若骨髓的痛。如果成長真的要承受這種痛,他寧願不要長大,寧願如此簡簡單單,不需要知道人性的種種劣根性,不需要用再多的誠意與努力也無法彌補的傷痛。
這一天,小男孩被自己一直懵懂的相信著的人性所傷害,劃出了他成長道路上的第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
“笑藍姐姐,只因為您的慶暿少爺,就要這麼輕易的捨棄這一切,捨棄眾人嗎?這樣,真的會讓很多人傷心呢!”
笑藍咬唇不語,只是聽見那人的名,已教她痛得無法呼吸、無法再過多在意小男孩是如何得知這一切?原來,他們才是被騙了的人,所有的人她都算計好了,卻獨獨遺漏了這名七歲不到的孩子,獨獨不知道原本乖巧可愛的小男孩為什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笑藍姐姐,它們說,阿瑪確實下過這樣一道命令,讓宗人府的獄卒殺了慶暿叔叔。但阿瑪也沒有錯,阿瑪皇命在身,加之慶暿叔叔確實助過那些刺殺爺爺的叛黨離京。和尚爺爺常說,因果環環相報,阿瑪當日種下的果,今日竟會為媽媽惹來這一劫,大家都不欠誰了呢……”男孩看向滿院調零的花木,溫溫淺淺的眸子露出濃郁的悲傷,“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對不起……”
悠悠的歉語,在迷離的午後響起,卻已挽不回什麼。
男孩揹著她們離開,手中抓著一個暗紅色的錦盒,小小的背影,憂傷而堅定,彷彿突然間長大了的從容沉斂。
“笑藍姐姐,生命真的很脆弱呢!您這樣值得嗎?不要說‘生亦何歡,死又何懼’,那真的是太沉重了!只要天賜不願意,還是有辦法的,天賜不願意,媽媽又怎麼會捨得離開我們呢?即便千里之外,我也會將所有的人找來,為媽媽續命,為她再次扭轉歷史……”
不符年齡的稚氣宣言,是守護最親的人、守住心中那一份淨土與安寧。曾幾何時,小哥哥也是這般守護她呢?若那年,她聽從小哥哥的勸,沒有走進這座禁錮她的府邸,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
而現在,小哥哥卻早已不在了!
曾經,經常在宮闕迴廊間偷偷看到的那人,一定是從來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也只能識得他的側臉。即便如此,總能在人群喧囂處輕易發現那人的身影,還是讓她覺得幸福。
曾經,幸福真的很簡單呢!
弟妹記【上】
康熙五十八年,夏。
京城的夏天,總是像把人放到蒸籠一樣,熱得讓人受不了,有錢的達官貴族就好命了,可以帶著一干丫環僕役到某某莊園賞景順便避暑去。就比如紫禁城的頭頭,大搖大擺的擺駕暢春園,或者乾脆窩在那兒不走了,處理朝政什麼的都在那兒,就此渡過了熱死人的夏天再說。而某些可憐的小人物們,除了盡忠職守外,就只能在太陽底下納涼吧。
晌午時分,一陣挾著熱氣的薰風拂來,雖然不解幾分暑意,但在工作之餘,讓人覺得更涼爽清透哩!午後清幽寧謐的宮闕迴廊間,宮女太監安靜走過,低眉順目,不惹一絲喧譁。值勤的侍衛們手執長槍,目不斜視,嚴謹而肅穆。
突然,濃密的花叢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以為是刺客的侍衛們嚴陣以待,長槍指向花叢前,喝道:“是誰,出來!”
一個小小的、很狼狽的小影從花叢中爬出,抬起的小臉正好對準了指向鼻尖的長槍,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瞬間瞪得大大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馬上怒氣洶洶的罵了過去:
“瞎了眼的奴才,叫什麼叫?小心爺摘了你們的腦袋!”
當看清那張青青紫紫、比小乞兒還要髒烏和瘀青滿布的小臉後,幾個待衛驚嚇了,趕緊誠惶誠恐的跪下請安:“奴才參見弘晞阿哥,弘晞阿哥吉祥!”
約模五歲模樣的小男孩一陣不爽,一改先前躲躲藏藏的姿態,躍起身,像個復仇使者一樣上前對幾個可憐的侍衛一陣踢打怒罵:“死奴才,若讓他們發現爺,爺定讓你沒好果子吃!NND,還敢用槍指著爺,是不是活膩味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侍衛們也不辯解地“咚咚咚”的磕頭認罪,看得小男孩更加惱火,一腳踹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