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仍被人緊緊抓著,被窩裡被烘得暖融融的,暖得她微涼的身體也染上了幾許暖意,不禁昏昏欲睡,鼻翼間縈繞著似有若無的香息,不知為什麼覺得很熟悉親切呢,似蘭非蘭、似檀非檀。身畔有個正在發燒的暖爐,窗外雖然風聲雨聲不熄,卻是自雨季以來,她睡得最踏實安穩的一夜。
“禎兒……”
無意識地喚了一聲,睡得懵懵懂懂的腦袋恍惚憶起,她還不知道天賜的爹爹叫什麼名字哩。必是帶“禎”字的吧!原來,她掛在脖頸上的那塊守護她多時的玉玦是他送予她的呀!就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麼了。
直到陷入黑甜鄉,她的腦袋仍是惦著那個“禎”字,冰冷的身體下意識地踢開睡前設定的“楚河漢界”,往熱源蹭近,直到貼上一具會發熱的身體,方滿足地嘆息一聲,緊緊的粘住不動。
許久,一條鐵臂慢慢探出,將那具微涼嬌小的身軀摟進懷裡安置著。
冰冷與熾熱,漸漸融合。
明明滅滅的燭光,在自窗欞溜入室內的夜風中搖晃不定。迷離搖曳的陰影中,沉沉的烏瞳,在幽冥的火光中緩緩睜開。
那雙眼眸,清亮、幽邃,陰鷥、蟄猛、恨絕、傷痛、苦澀……是滿溢不住的複雜,道不盡人世的痴痴纏纏。
“為什麼……你曾說,你只在乎我,可為什麼會將我遺忘得這麼幹淨徹底?你知不知道,我幾乎要恨透你了……”
低低的喟嘆,在暗夜中徘徊不息,宛若巴山夜雨中情人間的喁喁私語,低柔、輕緩,卻載滿訴不盡的傷與痛、恨與戀。
遺忘與思念
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微雨初晴後的清晨,顯得特別的擾心。
稀薄和煦的陽光自敞開的雕花格子窗拂入室內,寸寸蠶食室內陰暗的光陰。似乎是不勝清風日陽驚擾的模樣,沉睡中的女子吧嗒著嘴,蜷縮成一隻蝦米的身體像條蟲一樣蠕動著,蹭了蹭身下的熱源,翻了個身繼續睡。
一隻穩健的手托住她幾乎滑落的身體,將之攬進暖呼呼的懷抱裡,溫熱的呼吸噴拂過脖頸處的肌膚,帶來了酥麻的顫意,與清晨微颯涼的空氣形成強烈對比。瑟縮了下身子,她將臉頰埋在溫暖的胸膛上磨蹭著。
“姐姐……”
低柔磁和的嗓音,帶著男子晨起時的慵懶瘩暗,輕輕的在她耳畔掠過。
“唔……”含糊應了聲,腦袋還處在昏睡與清醒的邊沿中掙扎,要醒不醒的。感覺有些冷,她咕嘟一聲,下意識的伸出手四處摸索,想扯回不知何時被她蹬踢掉的被褥,撈來撈去,徒勞無果。
被子呢?被子呢?
心中叨唸著,終於肯睜開惺忪困盹的眼,瞬間,望進一雙深幽似海的眸子裡。眼形很漂亮,是雙眼皮,瞳仁晶亮剔透,明鏡照物般將她睡醒時分的睏倦怠容忠實的呈現出來。
“姐姐,你醒了嗎?早安!”
坐在淡綠色織錦被褥間的男子身罩一襲寬鬆的白色寢衣,衣襟微敞,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古銅色胸膛。見她醒來,朝她微微一笑。
“哦,早安!”
腦袋還在混亂中,她就這麼呆呆的仰首望著上方微偏首俯睨著她的臉龐。淺黃中帶點金紅的晨曦,淺淺映照在他俊美無鑄的臉龐上,顯得如此的美麗不可方物,精神似乎還好,已無昨日的病容倦怠。
原來,呆呆長大後會是這個模樣啊?必是大帥哥一枚,真不錯!真不錯!嘻嘻!
這個模糊的想法令她忍不住眯眸歡笑,正糊里糊塗地想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男子淺紅的薄唇微微翕動,平靜到波瀾不興的聲音似乎正說著什麼,又帶著一種無法言明的味道。
“……無論有多痛恨,這傷痕永遠都不會消失了……”
淺顏眨眨眼,終於發覺不對勁了,身體倏地僵硬如一根硬邦邦的木頭般,愕然地睜大雙眸看著床上眼瞼半闔,一臉平靜自若的熟悉又陌生的男子。
驚愕的視線從男子俊俏的臉龐移至與視線齊平的古銅色胸膛,再回移至窩在男子強健的臂膀中的自己身上,視線下移是□在空氣中無任何衣物蔽體的上半身,還有左胸口上一隻膚色略深的手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擱在上頭,指腹輕輕的撫摸著肩胛上那道凸起的淺紅色傷疤。
寒毛一根根有意識般的豎然起敬,雞皮疙瘩也隨之起舞。淺顏不禁傻了、懵了!呆滯的視線從自個赤條條的上半身再轉移至上頭男子俊美無鑄的臉龐,再往下。如此反覆幾次後,終於爆發了。
“啊啊啊——啊啊——”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