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笑笑,“你曬書,我還有幾件事要做。”要走。
十四郎伸手拉他,“哎,別走別走,躺下吧,咱倆一起曬曬太陽,說說話。”
白衣男子拍拍他的臉,“莫鬧,是阿父交待的事。”
十四郎頭耷拉下來,沒精打采的,“阿父交待我也有事呢。我先走了啊。”
從榻上坐起身,趿上鞋子,往外走。
走到屋門口還回過頭,“等我啊,晚上一起宵夜。”
白衣男子點頭,他笑咪咪的走了。
黑衣大漢這時方恭敬的道:“郎君,任家的信。”
桓廣陽沉默片刻,道:“是任家女郎給她阿父的家書麼?”
黑衣大漢聽他這麼說,忙道:“雖是家書,不過既和陵江王有關,那麼……”
桓廣陽冷靜的做了個手勢。
黑衣大漢會意,熟練的升起燭火,拿著書信在上方烤了烤,之後也不知他用了什麼巧勁兒,便把信拆開了,信封卻是絲毫無損。
信封裡裝著兩張信紙,一張是任江城寫給父母的家書,另一張上卻是龍飛鳳舞、潑墨淋漓的只寫了一個大字,“可。”桓廣陽略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任江城那封看似平平無奇的家書,他倒是平心靜氣的看了又看。
“任家女郎的書信可有什麼特別之處麼?聽說她字寫的很好。”黑衣大漢笑道。
桓廣陽看完信,緩緩道:“她在任家的處境果然不佳,在向父母求救了。”
“如此。”黑衣大漢呆了呆。
“以一類函件處理。”桓廣陽慢慢折起書信,吩咐道。
黑衣大漢躬身,“是,郎君。”答應過後,他卻是還有疑惑,“郎君,陵江王真的要造反麼?就連他下屬和女兒的信函,也需慎而重之,抄錄留底?”
桓廣陽正要將書信遞到黑衣大漢手裡,不知怎地,卻又改了主意,“這封信由我親自抄錄。”
“是。”黑衣大漢下意識的應道。
他在郎君面前已經習慣服從了。
從書房出來,黑衣大漢在陽光下站了片刻,面色迷惘。難道陵江王殿下對朝廷的危害已經大到了這個地步麼?任平生不過是陵江王麾下一名將軍,任家女郎就更微不足道了,可是她的書信,郎君卻要親自抄錄,不肯假手於人……
第12章 012
“讓八娘出來見我!”
“八娘怎地還不出來?做了虧心事,沒臉見人了麼?”
王氏聲音越來越尖銳,話也說得越來越難聽了。
能紅、能白,還有其餘的幾個婢女在好言好語陪著笑臉勸她,她哪裡肯理會。
“再不出來我便砸東西了!”不只不聽勸,她還越發來勁了,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白色茶壺,用力摔在地上。
她力氣很大,茶壺被摔成了碎片,被日光映著,白花花的一地。
“你怎麼能這樣呢?”
“有話好好說,為什麼要砸東西?”
能紅和能白臉色都變了。
王氏卻是大喜,“摔東西的感覺真好,真痛快!”她眼睛亂轉,看到一個花紋繁複美麗的青釉瓔珞紋蓋瓶,便伸手拿起來,捧得高高的,作勢欲摔。
“不能砸!”能紅急了,“那是我家娘子的陪嫁之物,很珍貴的!”
能白也被嚇了一跳,失聲叫道:“這是九巖窯啊,釉色高古,質地醇素,十分難得,我家娘子特地送來給八孃的!”
王氏兩眼放光,惡狠狠的道:“那更得砸了!”
就是好東西砸得才過癮啊,平平常常的物件兒砸著有什麼意思?這是範氏的好東西,那更好了!就是要砸她的!
王氏興奮得連腮幫子好像都透著亮光,雙手將這珍貴的九巖窯舉至頭頂,眼看著就要狠狠的摔下來了!
能紅眼裡似要噴出火來,擼擼袖子,要衝上去和王氏拼命,“她也太欺負人了!”能白忙拉住她,“若是和她打起來,咱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啊。”能紅急的跺腳,“那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她把蓋瓶給砸了麼?那可是八孃的心愛之物!”
王氏囂張得意,她帶來的婢女和任江城的婢女推推搡搡,亂成了一團。
“砸啊,隨便砸。”清亮又安靜的少女聲音,傳到眾人耳中。
一片混亂之中,她的聲音卻是人人都聽到了,忍不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任江城出現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王氏,花瓣般的嘴角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