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恆春道,“你也跟我回去吧,讓你小哥看著就成。”
聞言,潘士雲張口就道,“那不成,我得留下防著他,搞不好阿爺你一走,他就把錢盒子裡的錢給偷了。”
真不愧是兄妹,潘士勳心裡打的那點鬼主意,潘士雲清楚的很,雖說潘恆春每晚都會把零錢盒子裡的錢全部收起來,但白天雜貨鋪人來人往,尤其是過年這幾天,來買東西的人多,買東西的人多了,哪個還能記得清楚零錢盒子裡到底有多少錢,如果這個時候潘士勳拿個三塊五塊的,潘恆春也不一定能察覺到。
被說中了心思,潘士勳惱羞成怒要拽潘士雲的小辮子,潘恆春呵斥了一聲道,“死崽子,給我安生點,再胡鬧我去把你阿噠喊來,讓他管你。”
提到潘兆科,潘士勳瞬間偃旗息鼓了,坐在被窩裡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啃著潘士雲送來的包子,心裡回味的是昨晚全家人是如何待他的,又想到今天過年,本來該一家人熱熱鬧鬧坐一塊吃飯的。。。
潘士勳咬著包子就紅了眼眶子,不想讓潘士雲笑話,還刻意別開了身子。
潘士雲也不想見她小哥這副落魄的模樣,挨著潘恆春的床沿坐了下來,潘士雲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勢,對潘士勳道,“阿噠偏心大哥和大弟,我們心裡有數就行了,非要和阿噠硬碰硬有什麼意思?你已經夠不錯的了,至少娘是疼你的。。。你看我,娘什麼時候待見過我?我也沒像你這樣恨不得跟他們幹仗啊,我是指望阿噠供我念書,你呢,還得阿噠給你蓋房子娶二嫂子,你跟阿噠犟,能討到好處嗎?”
潘士勳靜靜地聽著,等潘士雲講完了,他才悠悠的回了一嘴,“你倒是挺有經驗。”
此時的潘士雲看著潘士勳,竟生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錯覺,她站起來拍拍潘士勳的肩膀,勸道,“雖說我們都是阿噠孃的孩子,但小哥你沒聽說過嘛,十個指頭還分長短,更何況是我們兄妹五個,阿噠娘總有偏心的人,小哥你聽我一句勸,回去跟阿噠服個軟道個歉,阿噠心軟,等過完年開了春,阿噠氣消了,照樣給你蓋房子娶二嫂子。”
☆、80。6號一更
潘士雲在雜貨鋪一直待到潘恆春吃完飯過來換她,她才家去,下午還得忙呢,幾個大菜都還沒做出來,她得幫她娘擔水燒爐膛,不然她娘一準又要說她偷懶。。。
潘士雲走後,雜貨鋪裡只剩下潘恆春和潘士勳爺孫兩個,昨晚的事潘恆春從潘士堯嘴裡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畢竟潘士勳和他是隔代親了,潘恆春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不停勸說潘士勳一會兒就跟他一塊回去吃年夜飯,一家子人哪有隔夜仇。
其實這個時候潘士勳昨夜的那一身叫囂勁早就沒了,尤其在聽了潘士雲那番之後,潘士勳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中,我們且不論他到底是哪根筋想通了,等傍晚潘士雲再來喊潘恆春回去吃年夜飯時,潘士勳也就半推半就的跟著他們家去了。
只是他人都到老潘家大門口了,又開始畏怯了起來,畢竟他昨晚才向所有人放過話,說他阿噠偏心,說他在這個家待不下去,要離家出走,現在連一天一夜的時間都沒到,他就食言了,在別人眼裡,他會不會太沒種?
潘恆春自然看出了潘士勳臉上的怯色,在後頭推了他一把,咳了一聲道,“小孩子別想太多,你阿噠還真能跟你計較不成?進去之後跟你阿噠好好認個錯,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話雖如此,可潘士勳還是很忐忑。
此時張學蘭已經燒好飯了,就差甜稀飯沒有熬,淮河這個地段的人過年有喝甜稀飯的習慣,所謂甜稀飯其實就是用藕粉熬出來的,裡面加上白砂糖、黑芝麻、花生仁等東西,做甜稀飯的材料哪樣都不便宜,平時他們壓根捨不得熬,也只有在過年這幾天才能熬出一大鍋來飽口福。
潘恆春爺孫三個進來的時候,潘陽正蹲在爐子旁看火候,時不時要拿鐵勺子攪攪稀飯鍋,防止它糊了底。
潘恆春朝潘士勳使了個眼色,潘士勳就傻站在離潘陽老遠的廊簷下,不敢進堂屋去,還是潘士告從堂屋裡出來拉了潘士勳的手,嘴裡嚷著道,“二哥快來吃娘炸的菜丸子,剛炸出來的,可好吃了。。。”
小蘿蔔頭潘士告昨夜睡得早,他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怎樣的爭吵,不管如何,潘士告這一舉動算是解了潘士勳的尷尬,潘士勳半推半就的被潘士告拉進堂屋,並且在潘士告的殷勤下吃了兩個菜丸子。
兄弟兩人的這一連串舉動都發生在潘陽的眼皮子底下,可惜她只當沒看見,完全無視了潘士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