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他被高興衝昏了頭,呲著牙一疊聲兒喚,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目測塞的下一整根油條,橫著的。
我回宮又屁顛顛找皇叔彙報,皇叔聽我說完,緩緩笑著道:“是麼?這很好。”
我討了皇叔歡心,又幫了弟弟趙寬,結果卻給自己惹了麻煩。也不知道這訊息轉了幾重,傳到後來變成我慫恿趙寬棄家投軍,又賄賂皇叔疏通關係,是以趙家對我的印象分直線下降,太子夫君為此將我禁足。原本溫和好說話的橘子皮姑姑也被調走,新近來的這個面板很白冷若冰霜的新姑姑是和太子夫君一個模
板的,根本就不理睬我們的示好。
後來曉慧說,這純粹是男人的面子問題,不是因為我收買皇叔幫助趙寬不對,而是因為我收買的人不對,怎麼可以找別的男人不找自家夫君,縱然那別的男人是皇叔。
此後,我被禁了足,趙寬又入了伍,我與我那新鮮出爐的弟弟只能保持書信來往。趙寬大概是真忙,每次都是匆匆幾筆交待軍訓內容,連個營中八卦也沒有,我又是真懶,回信短的像是檔案已閱,一來二去,意興闌珊,就斷了音訊。看來交流這等事,還是要面對面的好。
☆、理由
因為被禁足皇宮,我失去了放風的自由,只能在宮內徘徊,這促使我更加積極的粘著皇叔,訴苦。從周人的不厚道開始,家藏五美,硬搶人一幼女,搞不好抓鬮時做了手腳;家裡的阿嬌委實讓人不放心,也不知瘦成什麼模樣;周人的品味跟我二兄似的,飾物又重又沉,壓得人喘不過起來;太子夫君順了我一箱蘋果,至今未還;皇叔你當個守陵人太浪費了,不如去晉地發展吧;現在的新姑姑耳朵賊亮,眼睛賊尖,一點小動作都不能,更別說放風了……
皇叔總是含笑耐心傾聽,他間或的一句“是麼?”就讓我十分受用,彷彿所有的不幸境遇全部被認同,被理解,乃至被感同身受的分享,因為皇叔和熙如春風的笑容,我被淨化了。
我一直在想,除了皇叔俊美的臉,我還喜歡他什麼呢?這下我明白了,你看,皇叔願意這樣耐著性子聽我傾訴,溫和儒雅,含笑翩然。我就知道我不是這麼膚淺的人,怎麼會光人家外表呢?後來問曉慧她為什麼喜歡皇叔,曉慧很乾脆的回答,因為皇叔長的像男主角。但她後來放棄了,理由同樣是皇叔長的像男主角。但光有男主角的像,沒有男主角的命。
彼時我尚不及十三歲,不是有句話說“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麼?我覺得我離娉娉嫋嫋已經很接近了,想來皇叔看到我一定也像我看到他一樣,有種視覺審美享受。所以我日晃夜晃,天天在皇叔跟前叨擾。
有次晚膳後我與皇叔說起趙寬在酒樓中與人爭論的豪言,當時沒人相信趙寬此言不虛,包括我在內。皇叔沉默半響,忽然慢慢道:“我倒是很羨慕趙寬。”我驚詫:“為什麼?”皇叔你一等滎陽偶像羨慕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白臉?皇叔說:“人總是會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年少輕狂,意氣風發,不負抱負。”我瞪大眼:“皇叔你還很年輕的,你比太子夫君年輕的多啊。”
“心志和年齡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得不到的東西太多,終歸會一一捨棄,只是,總有些東西還會想要得不到,想戒戒不掉。”話說到這裡,我已經聽不大懂了,但是皇叔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而且第一次讓我看到一個寂寞清冷的背影。
冷月當空,遍地皎潔,皇叔已經走遠了,我摸摸胸口,好似有點悶悶的,人的感情也會傳染麼?
後來舊事重提,我與曉慧和雙胞胎討論半晌,就“想要得不到,想戒戒不掉”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雙胞胎的版本雖然有點三俗,但是和之前曉
慧的“皇室秘辛”呼應,就是皇叔愛上一個才貌雙全的姑娘,結果姑娘卻嫁給父皇當了妃嬪,天意弄人,一雙鴛鴦成了最接近的陌生人。後宮寂寞,月下遙遙相望,梔子花開了一地。想象的場景是很悽清唯美,頗有點虐唸的萌芽。但是左看右看,沒看出皇叔對哪個後宮妃嬪有什麼非分之想。
曉慧的版本已經脫離了原來的皇權鬥爭,走得比較遠,甚至有點驚世駭俗。說皇叔其實和某個侍衛暗度陳倉,因為那侍衛要護柩去皇陵,皇叔就緊跟著以守靈的名義守了三年的鴛盟,鴛鴛相抱,雙宿雙棲了。可是這麼一來,皇叔豈不是大不孝,陵前秀恩愛,然後三年一到,還玩膩了自己獨個回來,成了一個負心薄情漢。太毀形象了,不行,不行。
相比之下,太子夫君告訴我的比較靠譜,可也比較無聊。就是父皇本來偏疼皇叔,給皇叔選了極好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