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3 / 4)

失了顏色,像發黃的照片,陳舊不堪。天卻越發的陰了,漸漸沉重,壓了下來,直要壓在人的頭上。

墨婉攏著身上披風直朝北去,步子不急不緩,那風甚大,吹動她腰間的玉佩搖動發出的聲響。鬢角的碎髮亦被風吹起,打在臉上又疼有癢,她便鬆了攏著披風的手將碎髮挽到耳後,剛一鬆手那披風就被吹起老高,噗呼的飛揚起來。此時耳邊卻聽到敬事房太監“吃——吃——”的喝道之聲,墨婉忽的停住腳步,瑾玉跟在身後也聽了下來,回頭順著長長的宮牆望去,見一行人前呼後擁著皇帝的明黃軟轎。

那風吹得軟轎的簾子撲啦啦作響,皇帝見遠遠的一片猩紅,彷彿血色,在這昏暗的天空裡紅的攝人心魄,抬手示意停轎,李德全躬身上前,皇帝道:“去養心殿。”

李德全應:“嗻。”又輕輕擊掌,抬轎的太監便穩穩的調轉了方向。

出了這樣的大的事,後宮眾人也都知道,便猜皇帝這幾日定是叫去,連敬事房的謝長林來請示下的時候也抱著應付的心態。

御前的小安子傳墨婉去見皇帝的時候,墨婉還是吃了一驚,天黑的透了,風也息了。

墨婉依舊披著那大紅羽緞的披風,坐在肩輿上,她想,一個人究竟可以放棄些什麼?他有後宮眾多的妃嬪,她受了,因為她覺得他對她是不一樣的;因為他百般被人算計,她受了,因為她知道幸福需要自己去爭取,別人的算計她並不在乎。可若是連他算計自己,那就是萬萬不能受的了。

入了養心殿便要下了肩輿,養心殿的正殿黑著燈,墨婉便隨著小太監繞道後面,隆禧館裡倒是燈火通明。

一步又一步,那花盆底敲打著院子裡的青石地面,一下又一下,噹噹作響,彷彿是敲擊在她的心上,她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隨著那敲擊聲一下又一下的起落。

皇帝坐在床上,那是墨婉受傷時住過的,那楠木透雕的花罩,碧色攢花的軟簾,甚至這氣息裡都隱隱透著藥香,抬眼之間一對宮燈越來越近,隨著腳步聲,一席紅衣嫋嫋而至。

從黨務禮二人入宮,聽見訊息的李德全也大驚失色,慌了神,待今日稍有緩和才發現,馬慶福就消無聲息的消失了,萬歲爺不提,他也就不能問,只覺得莫名其妙。見墨婉由小太監引著到了隆禧館,李德全便一使眼色,殿內的宮人皆退去。

她裹著一席大紅的披風,頭上的珠簪輕輕的搖晃著,淨白的臉沉靜到了極致,站在那一動不動,他忽有千千萬萬個念頭一起湧上心頭,只覺得心亂如麻,又似有什麼東西在那胸口最柔軟的地方抓了一把,直叫他有說不出的難過。

他晃了晃頭,想把那惱人的思緒拋開,笑著說:“這斗篷極襯你。”又招手讓她過去。

墨婉抬眼瞧著他,他就看到她那眼睛裡滿是冰冷,那種眼神,透著讓他窒息的堅硬,他不免一滯,他從未從這雙眼睛裡見過這樣的光,那歡愉的,柔和的,靈動的眸子卻不見了蹤跡。

她緩緩走了過去,將那披風脫去,也不說話,只靜靜的坐著。

皇帝本是極精細的人,見她如此,心下微微不安,佯笑問:“怎麼?什麼又讓你不痛快了”

誰知墨婉立眼瞧著他,竟道:“我為什麼不痛快皇上全然不知嗎?”

皇帝一愣,依舊笑說:“朕不知。”

她不再說話,只看著他,只覺她眸子黑白分明,清冽如水,直如能望見人心底去,他便不忍在看,轉過頭去。

她看著他肩頭那織金妝彩的行龍,密密實實,威嚴為猙獰,心頭浮躁之意竟稍稍平復,輕嘲的笑了一下,好似脫去了厚重的外殼一般,只說:“墨婉並沒有什麼不痛快。”

他只輕輕握著她的手,那手竟是冰涼的,緩緩攢的緊了,將她擁在懷中,那腰身不盈一握,耳邊卻是太皇太后的那句“這樣不清不楚的人絕不能留在宮裡。”

是啊,不能留在宮裡。

萬萬不能留在宮裡。

殿內極靜,只聽見窗外秋風隱約有聲,吹動了窗欞,發出那樣細小的聲音,此時在他聽來,卻是驚心動魄,那心好似落進了無底的深淵,一路沉了下去。

那風從朱漆窗欞的縫隙吹了進來,鼓動了掛著的月色軟簾。

他忽的將她擁緊,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要留下她,無論她是什麼人他都願意留住她。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五、出了好多事

楠木透雕的花罩上垂著藕色的緋綾軟簾;緋綾的質地極輕薄,殿內無風卻也飄飄輕搖著;在紗燈下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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