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切都是虛幻的,晃若夢中。凝視著他手中紫檀鑲金御用紫毫,筆尖處的硃砂是他獨用的,點點停停,她在猜,他寫了些什麼?那雙看著奏摺的眼睛,那樣的會神,透出的果敢與冷靜是他獨有的,她又想起早上從鏡子裡映出的他的笑眼,那時候,那雙眼睛裡透出的是暖暖的柔情。
良久,皇帝起身,抬手示意,小太監上前收了御案上的筆墨,轉身交給墨婉。
還好,墨婉這個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
儘量輕聲的走過去,小太監一樣一樣把東西放在托盤上,墨婉後退數步,正要轉身,卻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朕讓你打的絡子打好了?”
墨婉一頓,隨即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她。忙應道:“回皇上,打好了。”
“拿來朕瞧瞧。”
自有宮女上前接過墨婉手中的托盤,墨婉猶豫一下,把那塊凝脂般的玉佩託到他面前,他伸手從她掌心裡揀起玉佩,觸及她柔軟溫潤的掌心。
手心冒汗了?這就是說這妮子緊張了?或者說是羞澀?康熙如是想。他頗滿意墨婉的這種反應
他不易察覺的勾起了嘴角
事實上,墨婉確實在緊張:剛睡醒的時候您只說打絡子,可沒指定讓我打絡子啊……這事弄的……
偷偷看看皇上的臉色——看不出什麼。
可真是服了!你就不能不這樣深藏不漏嗎?
康熙把玉佩握在手裡,看著打的密密實實的絡子很是滿意,說了聲:不錯。
受到領導真誠的表揚,墨婉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舒服:畢竟這絡子不是她打的。
“回皇上,這絡子不是奴才打的。”墨婉如是說。說實話的感覺真好啊。
康熙一聽,不悅了:“怎麼?”
“呃……”墨婉猶豫,“奴才不會打絡子,只好請了別人幫忙。”
康熙表示很驚訝,竟然有女子不會打絡子?她是從火星來的嘛?
墨婉:我不是從火星來的,我是從二百多年以後穿來的。
皇帝把本來不大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打絡子不會?”
墨婉很誠實,點點頭:“嗯,不會。”極其不以為然的抬頭看著那雙驚訝的小眼睛,問,“皇上您會?”話音落地,好像一串鉛球砸在金磚上,大殿裡的情景一瞬間——卡碟了……
墨婉這會兒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咬了咬舌頭,腦子裡飛快的搜尋可以緩解局面的詞語,還沒等她搜尋出來,康熙說話了:“朕會。”
再次雷翻全場
這回換墨婉把眼睛瞪的大大的,額頭上還頂著一串問號。
“嗯,哼~”康熙清了清嗓子,頓了頓,說,:“朕兒時在宮外避痘,蘇麻拉姑每日前往探望,閒暇時曾經教過朕。”
墨婉轉而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說:“真得?”
馬慶福在一邊衝著墨婉連翻眼皮帶擠眼睛的使眼色,眼珠子都快被擠出來,墨婉就是不看他,他現在有種想上去捂墨婉嘴的衝動。轉眼偷偷瞧瞧皇帝,還好還好,沒有發怒的跡象,而且還笑了。
“朕為什麼要誑你?”
墨婉嘟著嘴,搖搖頭,一副可憐相:“皇上真是心靈手巧,奴才已經和這個打絡子的宮女定好了,趕明兒得了空也要學著打絡子。”
康熙仰頭笑了:“還真沒聽過哪個姑娘家這麼大了還不會打絡子的。”
這話說的,墨婉可不愛聽了,仰起頭,很不服氣:“雖然奴才現在不會,只要學了,很快就能學會了。”
見她這副神色,不禁嗤笑,反問了聲:“當真?”
她上了倔脾氣,揚起下頦道挑眉:“在皇上面前豈能言而無信?”不就是個中國結嗎,有什麼難的?
他看著她稚氣的臉,笑而無聲,轉對馬慶福說:“拿穗子來。”
馬慶福本以為墨婉這傢伙今天這樣口無遮攔,不死也得弄個半殘,沒想到皇帝不但沒有動怒,竟然還挺高興的樣子?服了!看來這墨婉還真是個種子選手啊。
馬慶福吩咐小太監取了穗子來交給皇帝。
皇帝繞道御案後,順手把打好絡子的玉佩扔在案子上,含笑招手示意墨婉到近前。墨婉這會兒恐怕已經被逞能奪勝的情緒搞混了頭腦,早已經把什麼君臣之綱拋到月球上去了。也忘了明黃色的穗子那是御用之物的禁忌,手裡握了四根穗子站在皇帝身邊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皇帝的手指靈活拉動著繩子,墨婉專心看著,也學著他的方法照做,卻怎麼也做不出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