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單于的三撥信使都沒有傳來訊息,我心中著實擔心,生怕單于那邊出了什麼閃失。”
一旁的一位老者不由鄒起了眉頭,語氣不悅的哼道:“單于是草原上的蒼鷹,我活了大半輩子都從未見過如此睿智的人,他會有什麼意外,休屠王你莫要亂說。”
稽粥心中一凜,這才想起了這老頭正是冒頓的心腹,連忙陪笑道:“相國說的對,是我瞎操心了。”
一名中年頭人倒是有些見識,聽了稽粥的話有些擔心的說道;“休屠王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我們現在在秦國的腹地,又遠離單于的大軍,小心點也沒錯。”
那名莫涕頭人卻粗著嗓子大聲的說道;“有什麼好擔心,你看秦人根本不堪一擊,單于所料的一定沒錯,關中這裡肥的流油,可是卻空虛的很,根本沒有兵力來阻擋我們前進的道路。只要我們按照單于吩咐的大開殺戒,血洗關中,秦軍主力就一定會回師援救的,那時候單于就可以揮兵南下從北面和我們會合,輕易的取得關中。”
這正是冒頓的計劃,可是按照預計,秦國大軍此時應該拔營南下的,可是稽粥卻沒有從秦軍那裡看到一點回援的徵兆,而只是步步為營堅守城池,寧願城陷被屠也不肯主動退讓,似乎在等待什麼。這也讓稽粥心中隱隱的有些不詳的預感,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他派出的三撥使者都沒有傳來冒頓的訊息,他這才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擔心,北方一定出了什麼異常情況。至於是什麼變故,好事還是壞事,他就猜不到了。
看著城中燃起的熊熊火焰,稽粥心中的擔心也愈發強烈了,所以他沉聲說道;“諸位大人,若是到明日日落之時,信使還沒有聯絡上單于,那我們就撤兵返回。”
那名莫涕頭人大聲嚷嚷道;“休屠王,你可是膽小怕了秦人?我們明明一路暢通無阻你卻要退兵,虧你還號稱是我匈奴的餓狼,依我看來不過是條瘋……”
還沒等他“瘋狗”二字說完,卻猛然看見稽粥正惡狠狠的瞪向自己,通紅的眼睛透出了兇殘的目光,竟然如同一條嗜血的餓狼般看向自己。那頭人饒是久經大風大浪,卻也被稽粥可怕的目光嚇得靜若寒蟬,低下頭張了張嘴,卻喉嚨發乾,再也不敢說一個“不”字了。
稽粥強壓下心中幾乎爆發的戾氣,轉而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是主帥,軍事由我一人決斷即可。傳我軍令,明日天明即刻拔營向西北迴撤,邊走邊等待單于的指令。”
“是!”
第二日清晨,在城外集結完畢的匈奴大軍停止了繼續東進,轉而改道向西北方向緩緩撤回。這次他們沒有沿著來時偷襲用的北山小道,而是轉走涇水沿岸的平原小道,既然行蹤已經暴露了,匈奴人所幸大張旗鼓的一路燒殺搶掠。
到了黃昏時候,一名渾身浴血的匈奴騎兵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隊伍中,隨即稽粥下令立即停止對沿岸秦人村鎮的搶掠,轉而加速全力回撤,路上不做任何停留。
雖然稽粥封鎖了訊息,可關於匈奴本部戰事失利的猜測仍然不脛而走,整個軍中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人心惶惶。稽粥卻沒有時間來查探謠言傳說的源頭,此刻他已經心急如焚,只是不停的催促著大軍加快行程。
事實上他得到的訊息比軍中流傳的謠言還要壞上一倍,士兵們傳言的只是冒頓作戰失利,損失慘重,而實際的情況卻是全軍覆沒!長城內除了他們外幾乎再無一支成建制的匈奴大軍了。
那名身負重傷的信使帶來了一個令人害怕的訊息,整個涇水以北已經成了匈奴人的墓場,四處可見被水浸泡浮腫的匈奴人屍體,之前的二位信使都被秦人的遊騎射殺了,只有他身中數箭仗著幾分運氣逃了回來。
稽粥此時膽戰心驚,他想不出韓信是用什麼辦法制造的這種洪水,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是長生天已經捨棄了匈奴人,所以才幫助秦軍來懲罰貪心的匈奴人。他此刻再也不敢停留在關中了,只是拼命的催促著大軍加快腳步逃離這裡。
他心中很清楚,匈奴的本部已經覆沒了,那韓信沒理由會放過他們這一支偏師的,尤其是這麼一隻佔滿了秦人鮮血的偏師。現在之所以還沒有任何異常,那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秦軍此時一定在集結大軍,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想將他們一口吞掉。
稽粥的擔心很快就實現了,在第三日清晨,當太陽剛剛升起之時,秦軍黑色的旌旗就出現在了地平線。稽粥心沉到了低谷,他知道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逃亡時機了,現在等待他的將是一場血戰。
要麼逃出生天,要麼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