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歇了片刻用力撐開眼皮,卻發現衛潛風的臉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當我最終看清楚來人的臉時,忍不住一陣胃絞痛,把藥全吐了。
“原來,你這麼怕我。”那人淡淡道。
連這聲音,也分明是拓跋鋒。
不可能啊,怎麼能呢!莫非是我病入膏肓,亂夢顛倒?
我重重咬住自己的嘴唇,勉力凝神,睜大眼睛去看:
果然是拓跋鋒!
他坐在床頭凝視著我,那情景一如兩個月前,我從噩夢中驚醒時一樣!
藥吐了他一身,他都沒有擦一下。
“為什麼每次相見,你總是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呢?”拓跋鋒伸手擦過我的嘴唇,拇指上沾了一滴血跡。
“亂臣賊子,快放了哀家!”要破了有拓跋鋒的噩夢,是不是應該從一開始就說這句話?
“等我死了,你再自稱哀家吧!”拓跋鋒扳住我的臉,重重吻了下來,我的口腔裡瀰漫著血與藥的味道,我眼前一陣發黑。昏倒之前,我依然在想: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後來我才明白:雖然我依然身在盧陽驛館之內,但盧州卻再也不是漢家的領地。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在想,他們相逢的這一幕是悲劇還是喜劇呢:)
第12章 傾城之罪(下)
四月春歸,五月夏至,花意已闌珊。除了還不能久站,我的身體竟也漸漸恢復了。混不似話本小說中的那些千金小姐,有本事一病即亡,死得乾淨。
假若說往日周旋,是我迷惑了拓跋鋒教他上了當;那我有今天,又何嘗不是錯認了海其騰君的下場?
我曾大言欺人說什麼“怎樣相待都無用”,但我心裡何嘗不曾感念拓跋鋒的仁義,我眼裡何嘗不欣賞拓跋鋒的風度,他讓我感受到的陌生的善意,使我視他為君子。
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可欺之以方。
我以為我乾淨利落地溜之乎也,他最多付之一笑。
但結果證明是我,極其可笑!
原來當日我逃脫後,拓跋鋒竟即刻發兵,先扣住了先帝靈柩,又長驅直入佔了盧州,就在我病的頭幾天,宇文雍的小朝廷就連夜退出了盧陽。盧州原不是具有戰略意義的重鎮,只不過據著海其騰君的口頭承諾,才作為宇文雍的臨時駐地。現在拓跋鋒要食言,豈非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