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含笑了,可我手裡還有一樣她的東西得給竹黎送去。
千佛寺,正是香火?盛時。
偏殿佛前,木魚聲聲。
我將一個錦盒放在那個跪在佛前的僧人面前,“這是含笑的。我相信你知道這裡面的是什麼,也知道這東西該如何處理。”
那僧人仍是靜靜閉著眼。手裡輕輕敲著的木魚並未有停的意思。
他頭上已經沒有頭髮,取而代之的是幾顆戒疤。
“竹黎,你瞞不過我的眼睛。那日堂上,你未出家前,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找人剪過情絲。”
正值盛年的書畫聖手,在坊間聲名鵲起,走到哪裡亮出身份都如如眾星捧月。若說這樣的一個人,仍是情竇未開,心裡連個女人都沒有,我不信。
是以,答案只有一個。他的情絲被人剪去了。而含笑說的他不是個男人,應該就是因為他剪過情絲的原因吧。
“竹黎,我想知道,這世間,還能與我一樣,有這樣本事的那個人,是誰?”
木魚聲聲,他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未與我說。直至膝蓋跪得有些發麻,我不想在與他耗下去,站起身來準備走了,卻聽得他說,“七王妃,卜一卦吧。”
我低頭看他。只見他仍是維持那個姿勢跪在佛前,只是手裡託了個竹筒。
我嗤笑,心裡一向看不起那些走街串巷坑蒙拐騙的算卦人。“一代才子,將盛名負盡的畫師竹黎,有朝一日竟跑到這山上改行替人卜卦了?還是說,這耍耍嘴皮子的功夫與畫畫也有相通之處?”
他卻說,“是不是耍嘴皮子,你試過就知道了。”
呵。一個僧人,竟也會出言挑釁了麼。
我一把接了那個卦筒,搖了一支不知是什麼鬼畫符的籤子。我將那籤子拾起來遞給他。
他雙手接了,看了半天,一言不發。
我若無其事搖著手裡的卦筒,催他,“竹公子,你倒是快些給我解解這卦籤啊。”
他起身,將那支籤子放在我手裡的卦筒裡,雙手合十,略一彎腰,一字一頓道,“建昭,三年。”
我聞言驚住。
他說的這個日期,分明是
他說完便轉身入了後堂,我想追上他問個清楚,不想被守在後堂門口的兩個小僧攔下。
“竹黎!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他聲音從後堂傳出來,“卦不可算盡,七王妃,你請回吧。”
“什麼卦不可算盡,竹黎,我看你是坑蒙拐騙禁不起深究,才不敢出來吧!”
激將法失效,後堂徹底沒了聲音。
我氣急敗壞。將手裡卦筒狠狠往地上一摔,轉身出了千佛寺。
巧合,嗯,一定是巧合。
剛出千佛寺,我就看見了那個在寺門口徘徊的小身影。
“小師兄?你怎麼在這兒?”
他見了我,立刻仰著小臉說,“我就知道,你屁股不疼了一定會出來玩。所以,我就出來找你了啊。”
我嘆了口氣,拉起他的小手,“好吧好吧,說吧,你今天想吃些什麼…”
我和圓圓在戲彩坊外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裡截住了剛剛贏得一塌糊塗的陳員外。
陳員外一見我,先是一愣,隨即抱著懷裡一大兜銀子跪了下去。
“七,七王妃………小人上次是有眼無珠,所以才敢在戲彩坊與您下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說著,這頭就要給我磕上了。
圓圓正捧著一個酥燒餅啃得咔呲作響。
見他這樣子,我立刻也配合地擺出了架子,將他一指,憤憤道,“好你個陳員外,知情不報,害我在牢裡捱了那麼多板子。你說,含笑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找孟其說清楚!”
他跪在地上,仍是將那大包銀子攬在身前。
“七王妃因賤妾之死入獄,小人心中難安,可是當時小人也嚇壞了。本想著過幾日就去提刑司跟孟大人說清楚的,這不,七王爺連夜將小人提到了府裡,小人這不是第二日就出堂作證了嗎。害您受苦,小人該死。”
“你是說,你去提刑司作證,是慕淵讓你去的?”
他連連點頭,“是。您入獄當晚,那個高儀就將小人從家裡拎出來了,小人自是不敢耽誤。”
唔。這個慕淵,還算有幾分義氣。
090 戲彩有術
“好,那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我又一瞥他懷裡的那大包銀子,低下身去,小聲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