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執行任務不力,又因養傷而愆期多日回宮,請教主責罰。”言秋筠仰起戴著白玉面具的臉,一字一句道。
東溟教主激動地扶他起身:“你平安歸來就好,數月前關於你遇害的誤傳令本座和教眾們憂心至極!”
嬴逸翔亦迎上前笑道:“筠表哥,我真為你死而復生感到高興!”言秋筠從袖裡拿出一鎏金小匣,平舉給東溟教主道:“主上,屬下潛伏綺羅宮多日,終有收穫,那顆玄玥神珠就安放在裡面。”
他此言一出,周圍眾人譁然一片,又靜下來屏息凝神,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向教主掌中的匣子——玄玥神珠是幾代東溟教主期盼得到的靈物,想不到言秋筠在失蹤期間竟能獲取此珠,實在出人意料。
東溟教主對一旁的風部堂主道:“邾轅,聞你素來喜愛鑑寶藏寶,就由你來開啟匣子鑑定一番吧。”
邾轅小心地接過鎏金匣,走到門口,略一定神,左手託著匣底,將它的匣蓋朝向門外的空地,右手用小刀撥開鎖釦。一旁的教眾目光凝重,琴女亦停止了曲聲。
“嚓!”鎖釦輕巧地彈開,溫潤如玉的銀色光華映亮了整個內盒兼邾轅的手掌。
各部堂主和長老均發出一陣驚歎。
邾轅雙眼灼灼,命人取來白色的鮫綃帕子,將金桔大小的玉色寶珠托起仔細地查驗了一番,向教主激動道:“秉主上,此珠為橢圓形,通體光澤亮麗,皎如明月,腰部迎著燈光微微可見七色虹光,底部有玄色,且映像清晰。這些特徵,均與古書上記載的產自南海鳳麟洲的‘玄玥珠’十分吻合。實乃罕見之物,屬下在此恭喜教主喜得神珠!”
在場眾人齊聲慶賀道:“恭喜教主喜得神珠!”
東溟教主仰首一笑,一展廣袖,朗聲道:“各位貴屬,玄玥珠既得,是本教可喜可賀的大事。本座決定將神珠暫時安置於含元閣內以清水蓄養,由雅僧明本師父看管。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含元閣是島上供奉東溟教歷代教主神主的祠堂,玄玥神珠的失落曾是第十代教主夜伽畢生的遺憾,眼下它迴歸宗祠也較為妥當,故而教眾一時間尚無異議。
言秋筠道:“教主,屬下有一事相求,請您答允。”
“你直說吧。”
“請允許秋筠去位於梨島的亡母墓室,為她祭奠三日,也順便探望一下養母。”
堂座上的人們再度噤聲,彼此面面相覷,想不到言秋筠在瓊樹堂宴席上當眾貿然提出此事:
嬴雪姮是言秋筠的生母,也是以待罪之身下葬的,若是平時說出定然不妥,而且必遭教主斥責。但此刻玄玥神珠的順利歸教是言秋筠立下的一大功勞,身為舅父的嬴教主總要顧及一下外甥兼下屬的孝心請求。
半晌,東溟教主的齒間方勉強擠出一字:“準——!”
忽然,言秋筠在起身時一個趔趄,在一片驚訝的目光下暈倒在地,鮮血自面具下的嘴角緩緩滲出,繼而琴先生急喚道:“快請風大夫!”
簾後的琴女形同一個局外人,秋水剪瞳默然看著堂下的情景,但晶亮的目光中流露的不是冷漠,而是重重疑慮。
過了兩日,景元軒僕人羅駿來到憶芳軒,告訴寧姑娘少教主得到一張琴,請她準備一首悠揚的清商琴曲,半個時辰內在景元軒等候相見。
寧兒道:“我知道了。”心裡卻想:不知他眼下又耍什麼花樣?
巳時,寧兒接過嬴逸翔侍從遞的碧紈琴,她微微蹙眉,還是依言坐在景元軒院落的海棠樹下。花紅似霞,琴音錚錚。
她用碧紈琴將《春曉天涯》彈奏了近一盞茶的時間,十指已是生疼。
嬴逸翔走近琴案道:“怎麼,你彈琴的手法似乎比彈琵琶生疏了許多?指端要再加點力度。”寧兒停下撥絃,淡淡道:“恐怕無論我怎麼彈,琴曲都難合少主的心意。”
“為什麼?你想消極怠工,我可不會輕易饒恕。”他唇角揚起,語調卻涼如寒水。
“因為這把碧紈琴有問題,琴的絲絃沒有上過油。”
見她的指尖已破皮出血,嬴逸翔驚訝道:“抱歉,是我讓他們臨時拿了把新琴,倒忽略了上油。”寧兒道:“少主想聽琴,屬下受點苦不算什麼。”
嬴逸翔道:“我屋裡有金瘡藥,你隨我來。”寧兒道:“不用了,這點小傷無妨的。”
嬴逸翔清嗤道,“你是怕藥有問題?”寧兒起身道:“琴曲已彈完,少主如無他……”
“‘如無他事,屬下告辭嗎’?”嬴逸翔將石桌上的青瓷酒壺,將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