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常常想,那天,怎麼就沒一下子撞死呢?或者晚一點,送我去醫院的人動作慢一點,或者醫生慢一點,十分鐘,只要十分鐘,就沒得救了,再或者啊,像電視劇裡演得那樣,失憶啊什麼的,什麼都不記得,要不然變瘋變傻也行,只要不像現在這麼清醒就行。”又抓著陳瀅瀠:“你不是後悔了嗎?你去找穆汝賢吧。他走之前,我見過他,他說,他不會放棄的,他說,你要的他能給,我知道你也很難過,你去找他吧,你還能找得回來的,找不到,也能等得到,他說如果……”
陳瀅瀠也依著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滿口答應,安慰:“好,我去找穆汝賢,我會等他,你別哭了,啊,別哭了,別哭了。”
活著,讓她不痛不欲生,這座北國之城是她的地獄,這個屋子就是張筱漫的牢籠。哭得稀里嘩啦的她胡亂擦著橫飛的眼淚,豁然開朗笑笑:“不行,憑什麼每次只許你哭,這次,輪也輪到我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女人哭更不是罪,是權利。”抱抱陳瀅瀠:“來我們一起哭,你要是不想哭,那你看我哭好了,以前的每次,都是我欣賞你流淚,今天我哭給你看。每回我都忍著不哭,但是今天,我允許自己哭,允許自己難過,過了今天我就解脫了,過了今天我就神功練成了,鐵石心腸神功。心碎沒什麼大不了,把方寒踢出去,重新修煉一顆鐵石之心就好了,不再想他,我就不會難過了,對了,慶祝我神功練成。”又晃晃蕩蕩站起來,往電視櫃方向走,方寒早已心慌意亂,急忙扶著腳步虛浮的她:“筱漫你要幹什麼?我幫你。”
幾步來到電視櫃前,推開方寒,開啟抽屜,拿出一瓶紅酒,衝陳瀅瀠調皮的笑著:“慶祝啊,祝我今日脫離苦海,祝你早日夢想成真,過年那天從我爸那兒偷來的,現在咱倆喝光它,喝光了,死不承認,他也拿我沒辦法……我是不是很厲害?今天喝了這麼多還沒睡著,我告訴你哦,睡著了也不會難過,睡醒了,就是明天了,除了喝酒,我還喜歡睡覺……”話音剛落,人便直接倒下去要睡覺的樣子,方寒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幾個人都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失控悲慼的張筱漫,她絕望的眼淚,心碎的笑容,如無數支利箭穿過方寒胸膛,讓他痛不欲生,王樂瑤怒視著如同經歷一場酷刑的方寒:“看見了吧,沒人的時候她就是這樣過的。”
張琨目瞪口呆,連連驚歎:“我的天哪,她騙了所有人?平時裝得跟沒事人兒似得,什麼都不在乎,張筱漫演技太好了,可以擔當奧斯卡最佳女演員了。快兩年了,我從來不知道跟方寒分手,她這麼難過,她居然能忍到今天才發作,厲害,厲害,太厲害了。”
陳瀅瀠是有一點了解的,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這麼深痛刻骨。
方寒深吸一口氣,看一眼牆上的時鐘:“樂瑤,太晚了,你是個孕婦,應該早點休息,你們倆先回去吧,我照顧她。”
張琨摟著王樂瑤:“是啊,媳婦,方寒會處理好的。”
她的眼淚,她的崩潰,不僅讓方寒心碎,也令王樂瑤心疼不已,指著方寒的鼻子:“方寒,你要是再對不起筱漫,我詛咒你八輩兒祖宗……”
“媳婦,別動怒,別動怒,先回家睡覺,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筱漫現在這樣兒也說不清什麼……”張琨拽著王樂瑤,往門口走。
張筱漫猛地掙脫方寒,急忙拉住王樂瑤,掰開張琨的手,緊緊抱住她,孩子氣的說:“不許走,蟲兒,你把樂瑤借我一天,就一天,我幫你照顧她,一定照顧好好的,我今天需要她,需要人陪,今天我不想一個人。”雙腳跺來跺去,連撒嬌帶懇求:“樂瑤,今天不要走好不好?除了我爸媽,我就只有你了,過了今天我就不會再想方寒了,我就不會難受了。你知道的,我不能跟我媽說,如果她知道我這麼難受她會殺到方寒家,把房蓋兒掀了,殺人放火都幹得出來;我也不能跟我爸說,他也會受不了的,會把方寒腿兒打折,我只能跟你說,只能跟你說,我很難受,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冷好冷……”
任誰都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張筱漫,何況是王樂瑤,連連應允:“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她抽泣道:“你得幫我,我要是再沒出息的想方寒你就揍我,你要幫我忘了方寒……”
“行行行,我幫你,你要是再想方寒我就打你屁股兒……”
“說定了哦……還有,明兒我就找個人嫁了,就是孟主編的兒子,那個孟龍,我就跟他結婚,比方寒和婁蘭還快。主編也喜歡我,一直想我給他當兒媳婦,託我爸跟我說好幾回了,明兒我就讓我爸回話兒我同意了,哈哈,主編不是沒幾年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