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男女的交頭接耳聲中,那張白色的桌子被放在了大廳中央。
赫伊姆望著桌子的方向,蒼白的臉上變得異常嚴肅,眼裡卻流露出狂熱的神情,那是一種對自己喜愛的東西近乎瘋狂的偏執。他宛如一個高貴的藝術家般向眾人鞠躬致意,然後右手一揮,那塊白色的布悄然飄落。
當看清桌上的物體後,人群陡然爆發出一陣騷動,並夾雜著女士們誇張的驚叫聲,男士們嘖嘖的讚歎聲。
原來那個一人多高的物體是一個金屬的籠子,此時裡面站著一個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的女孩——一個黑髮黑眸的中國女孩。烏黑的發被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臉龐依稀還殘留著往日的清秀動人,只是那雙空洞的大眼睛裡除了死一般的寂靜,再也找不到一絲活著的氣息。
她渾身赤/裸,細膩的肌膚在追光燈的照射下山發出骨瓷般柔和的光芒,可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那幾乎覆蓋了她整個身軀的紋身圖案。
大面積的藍綠色塊,從右腿一直蜿蜒、曲折至左胸,在乳/房上彙整合一個巨大的蛇頭,細膩的紋理、巧妙的構圖,讓人不得不承認設計的人有極高的藝術天份。微吐的蛇信、妖異的血紅雙眼,彷彿多看幾眼就能把它從地獄喚醒,席捲人間。
如此栩栩如生的大塊紋身出現在一個活人的身上,帶給在場的人以強大的視覺衝擊。不少人已經情不自禁地緩緩走近,彷彿想伸手去觸控這個在他們眼裡只是物品的女孩。
可是,當這一切落入歡馨眼中後,她似乎感覺心口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一種作為中國人的羞恥感讓她的身體裡彷彿著了一把火,壓抑得難受,可是偏偏又無處發洩。她用力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作出莽撞的舉動。
曼菲斯德彷彿感覺到了歡馨的憤怒,無聲地將她拉進懷裡,低低地說:“歡馨,我們走吧!”
歡馨依然死死盯著大廳中央發出刺眼光芒的金色籠子,強忍著殺人的衝動,堅決地搖了搖頭。她無法救她,但至少讓她親眼看到那女孩平安離開。
赫伊姆看著對自己的傑作如痴如狂的人們,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冷酷的笑意,眼裡灼熱的光芒更甚。他按動籠子上的機關,“啪啪”幾聲,四面的柵欄應聲而落,那女孩就如動物園裡的野獸般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裡。
赫伊姆並沒有就此罷休,又將女孩猛地一拽,那女孩一個趔趄倒在了桌子上。沉悶的撞擊聲讓歡馨的心也跟著一顫,可是那女孩彷彿已經失去了靈魂,就連疼痛也不能讓她麻木的臉上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被強扭著轉過身,更為震撼人心的圖案出現在人們視野裡。本來應該雪白無痕的背部已被一隻巨大的展翅雄鷹所代替,依然是藍和綠的組合,依然是分毫畢現的雕琢,但是卻讓歡馨渾身顫抖,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麼現在站在自己所謂的藝術品邊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不下一百次了。
雄鷹腳下碩大無比的納粹標誌——卐,那個讓在場的人瘋狂崇拜的精神支柱,在歡馨看來卻不過是一個黑色的漩渦,晦澀陰暗,如巨獸一般吞噬著女孩的全部尊嚴。那是作為人,無論生死都無法擺脫的恥辱和痛苦折磨。
人們似乎還不打算放過她,不少人眼裡逐漸升起和赫伊姆同樣痴迷的神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具柔軟、年輕的胴體。雖然動作依輕柔優雅,但是卻讓歡馨幾欲嘔吐。
當那些帶著或驚歎、或曖昧的手觸控上那女孩的身體,她彷彿一下子清醒過來,無法忍受的骯髒感覺讓她整個人簌簌發抖,嘴裡卻不知被塞了什麼東西只能徒勞地發出低低的嗚咽。
此時,歡馨第一次從那空洞的眼睛裡看到了生命的跡象,但那卻是對人生絕望的吶喊。
胸中的火焰越升越高,逐漸蔓延成熊熊大火,衝擊著歡馨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她猛然踏出一步,但是沒等踏出第二步,就被曼菲斯德一把拽住手臂拉了回來。
93天使的憤怒(6)
歡馨轉過頭,微微發紅的眼睛倔強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高高抬起的下巴顯示了主人的堅持。
曼菲斯德毫不退讓,只是眼裡閃過一絲無奈的痛楚。他咬了咬牙,衝著歡馨搖搖頭,手裡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減輕的跡象。
兩人對峙著,歡馨腦海裡紛亂不堪。就在此時,背後突然傳來響亮的撞擊聲,隨後就是女士的尖叫和嘈雜的奔跑聲。
歡馨被驚得一個激靈,猛然一個轉身朝事發處望去。
那女孩不知什麼時候掙脫了束縛,發瘋一般地跳下長桌向歡馨的方向奔來。大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