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睜開眼睛,發現是冬妮婭。這個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蘇聯女子,正用灰濛濛的眼睛關切地注視著她,緩慢而堅定地說:“程,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像畜生一樣,也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脖子上的項墜沉沉壓在心口上,歡馨舉起軟綿綿的手隔著衣服緊緊握住,嘴裡無聲地默唸著:“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21地獄到底有幾層(1)
不管世間風雲如何變化,太陽照舊每天升起落下。
隨著火車一路前行,身邊的人不斷減少,剛開始人們還會為不久前死去的朋友或親人哭泣,但越到後來就發麻木起來,甚至會為佔據了死去的那個人留下的所謂的好位置而欣喜萬分,或者為搶奪那人來不及吃完的如同豬食一般的晚餐而劍拔弩張。
這就是人性!適者生存,所以,為了生存,為了擺脫困境,人們漸漸變得無情,漸漸冷血,漸漸冷漠,漸漸暴露出自私的劣根,這就是人性潛在的根本!
歡馨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這群本應該最值得同情的人,已經在殘酷的現實中迷失了自我!但作為一個21世紀擁有現代科技知識和高學歷的靈魂,在這裡她卻是那麼渺小,那麼無能為力,這個時空只適合——沉默。
終於有一天,列車上從各地運來的女犯,不管是猶太人、蘇聯人還是英國人統統被裝上了4輛軍用卡車,駛進了一個佔地好幾百公頃,整個佈局是個正三角形的集中營的大門。
4兩卡車頭向一邊,齊刷刷地停在了操場上。後蓬布被撩開,歡馨隨著車裡的人被轟了下來。她抬眼望去,迎面就是一個偌大的操場,操場兩邊扇地排列著許多的木房子,歡馨猜大概是關押囚犯用的。從操場向四周看,可以看到集中營高高的圍牆和崗樓,上面還用鐵絲網密密圍住。崗樓上士兵的機關槍的保險始終是開啟的,彷彿隨時準備射擊。
操場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全是荷槍實彈的德國士兵,她們在嚴密地監控下,被要求按年齡分開,50歲以上的老年婦女和兒童站在一邊,年輕的婦女站在另一邊。冬妮婭被迫和薇拉分開而立,小女孩嚇得大聲哭起來,冬妮婭剛想跑過去安慰幾句,就惹得一旁德國士兵手裡牽著的幾條惡犬一陣狂吠。歡馨忙摟住她,制止了這個年輕母親魯莽的行為,對面的薇拉也立即被身邊的人捂住了嘴。人們直直地站在操場中央,等待此地德國軍官來訓話。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秋高氣爽,太陽在天空中露出臉來,普照大地。可在這個除了納粹軍官、士兵以及張著血盆大口的警犬以外,就是囚犯的陰森之地,歡馨卻感覺不到暖意,沒有一絲風,卻讓她全身不停地打戰,如墜冰窟。
歡馨不知道的是,她被送達的這個集中營是位於柏林以北50英里的拉文斯布呂克婦女集中營,它建於1938至1939年間。二戰期間,這裡共關押過13。3萬名婦女、兒童和青年。他們被強迫從事修路等繁重的體力勞動,甚至設立了集中營妓院,讓集中營中的幾萬女囚中的部分人發揮“剩餘價值”,為男囚充當性/奴,以“激勵”男囚的工作積極性,提高生產效率,還可以“矯正”一些男囚犯的同性戀傾向。此外,還有一些婦女被用來進行醫學試驗。
不多時,一輛軍用吉普駛進大門,車上走下來一個長相還算英俊的德國軍官,但臉色蒼白,眼泡虛腫的,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樣子。他身後除了幾名親兵,還有一個穿著褐色黨衛軍制服,戴著萬字元號袖章的德國女人。她身材修長而豐滿,卻又不顯贅肉;白皙的面板與一頭濃密的金髮相得益彰,勾人魂魄的碧藍色眼睛裡春情盪漾。要在現代,歡馨還真會以為她是好萊塢哪個電影明星呢!
可又有誰知道,就是這樣擁有天使般容貌的女人,卻是一個會讓這裡關押的所有囚犯不寒而慄的魔鬼。她叫約翰娜,在德語裡是神有恩澤的意思。約翰娜出身雖不高貴,但小小年紀卻成了納粹狂熱的追隨者。她所學專業是繪畫,卻選擇了集中營女看守的行當。憑著虐待、折磨、殺害猶太女囚的異乎尋常的熱情和對希特勒無比的忠誠,她23歲時就獲得了令眾多女看守羨慕不已的鐵十字勳章,在25歲之前又被破格晉升為女囚集中營的看守長。約翰娜外表優雅,言辭卻粗鄙,很多從她嘴裡說出的髒話甚至令男看守們都面紅耳赤。蛇蠍心腸的她不僅生活淫/亂,而且有一個怪癖——見不得美女,只要集中營裡有比她美貌的女子出現,不出幾天,那女子不是殘廢了,就是從此銷聲匿跡。
一眾人剛出現,就立刻有德國士兵向那軍官彙報人數。軍官點了點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