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件煙柳色褙子,頭髮挽了墮馬髻,五官清秀乃中上之姿,便知是誰。心裡不由一陣嘀咕,暗想原是來後孃房裡了,難怪比她那廂舒服的多,只不知為何抱她前來?
兩相對視,作為小輩原該叫人,然她並不想,這樣一個陌生人,本是與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如今竟是她母親!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駱寶櫻心裡知曉她再不是京都那個驕女了,用了別人的皮囊,還能翻身不成?不如與長輩客客氣氣,日子還好過些。
念頭閃過,她嘴角略翹,叫了聲母親。 那聲音就像方才吃過的豆沙糕,天生帶著甜味,餘音悠長,袁氏微微驚訝,因這駱寶櫻從不願叫她,別說還衝她笑了,她不自覺聲音也柔和些:“你剛才吐了一回,讓大夫再看看。”
駱寶櫻乖巧的點點頭。
脈象平穩,並無紊亂,觀之五官也是無甚病相了,大夫道:“從滄州來,水土不服,又吃錯藥,吐出來反是恰當,再歇得幾日便能痊癒。”
袁氏聽說病得不重,右手一攏衣袖,挑眉道:“她年紀小,此前還險些丟了命,飯都不曾吃,光是幾日便能好嗎?大夫可真瞧仔細了?”
那大夫也是人精兒,忙道:“如此說,三姑娘真是命大了,該當好好休養休養,這陣子千萬莫再有疏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萬一有個損傷,可不是小事!”
袁氏便賞他銀子,讓周姑姑送著走了,回頭見駱寶櫻一身涼衣浸了汗皺巴巴的,溫和道:“你在此洗個澡歇會兒,若是餓了,叫點心吃。”
這兒風涼,廂房佈置漂亮,還有丫環在旁扇風,駱寶櫻豈會不答應,被下人好好服侍一回,吃飽喝足,閉上眼睛又去見周公了。
也不知過得多久,隱隱約約聽見袁氏與誰說話:“……幸好叫玉娘去看看,不然這孩子只怕都活不了,大夫也說嚴重,病了原該好好養著,竟還吃錯藥。”她慚愧道,“都是妾身沒看管好廚房,叫三丫頭吃苦了,病了這麼多日。如今接過來,妾身想,便住在這兒,大不了讓珠珠與她擠一擠。”
有半響的靜默,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娘不管事,上下都由你看顧,總有疏忽的時候,也怪不得,便照你剛才說得辦吧。”
聲音越來越近,有人從屏風後面走入內室,漸漸沐浴在陽光下。
只見他身材頎長,眉目英挺,渾身洋溢著官大人的威嚴氣勢,可舉手投足間又有三分儒雅。也不知是否因血脈相連,莫名的便有幾分親切感,駱寶櫻抬起頭望著他,怯生生叫了聲爹。
☆、第 2 章
駱昀看見羅漢床上略微蜷縮的小姑娘,惹人憐愛,不像才從滄州回來,渾身帶著刺,便是看見他,也有幾分戒備,好像在怪他這父親不該接她回來,不該讓她叫袁氏母親,總說要回去。
如今是知道錯不成?
他坐在床邊,略一猶豫,還是將手放在她頭頂輕撫了下,柔聲道:“大夫看過,可好些了?”
男人溫柔的時候,比女人更叫人喜歡,駱寶櫻自小失去雙親,不曾有過父愛,她跟弟弟是由祖父,還有兩位姑姑拉扯大的。而大姑姑是皇后,沒有女兒,更是將她當親生女兒般寵愛,而今這一死,什麼都沒有了。
也不知在京都,他們失去她這個親人,會如何傷心?
眼淚突然就落下來,駱寶櫻垂頭擦一擦,搖搖頭道:“好些了,但仍沒什麼力氣。”
睫毛上帶著些水花的晶瑩,楚楚可憐,他嘆口氣,將她摟在懷裡:“為父知道你想念外祖母,可你是駱家的女兒,如今這年紀,也該懂事了。”
駱寶櫻留有原身的記憶,知曉那外祖母對自己是千般萬般的好,她便是不捨也是情有可原,只不太聰明,明知道不能回滄州了,竟還不好好過日子,到底糊塗了些。
人吶,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順勢抱住父親的胳膊,輕聲道:“女兒往前做錯了,其實來湖州時,外祖父外祖母也曾勸女兒的,是女兒沒想通。”
“現在是真想通了?”他問,“那你說,為父為何要將你接回來?”
她仰起頭,好似曜石般的眼眸眨了眨道:“外祖母說姑娘家要學好琴棋書畫,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
不光是小戶人家,她便是侯府嫡女,自小也一樣樣勤學的,大姑姑對她好,但這方面從來不留情面,故而她不光只有個高貴身份,便是在京都,才學也能拿得出手。而像駱寶櫻這樣的家世,要嫁入望族,那更需要出眾。
駱昀卻道:“也未必是嫁人,不管男人女人,總要有個依仗。別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