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就是姑爺的家了。
進了院子,只見地面寬敞潔淨,四面房舍高大,牛棚中幾條黃牛悠閒地嚼著稻草,雞舍鴨舌裡雞鴨亂叫,廊簷下串串臘肉臘腸,西邊一排房子裡滿是賓客的歡聲笑語,春嬌心想,姑爺家雖然不是富戶,可在這村裡定是頭等光景的人家了。
正房大門口,站著兩個年輕婦人,一個秀氣單薄,慈眉善目,一個面容俏麗,肚腹高高隆起,見春嬌扶著新婦進了大門,就滿面笑容地上來迎接。
春嬌知道這定是姑爺的兩個嫂嫂,便仍由她們將自家小姐牽往堂屋。
堂屋中站滿賓客,見新娘子身段輕盈苗條,都是讚不絕口。
楊母獨自一人高坐在案几旁,心滿意足地等著兒子兒媳朝自己跪拜,耳中聽得眾人讚譽之詞,心中得意之極。
楊母身邊,站著楊家族中與楊母平輩的妯娌,楊家兄弟都叫她五嬸。
這五嬸早聞得三光娶的媳婦是滁州城裡的富裕商戶之女,如今又見新娘子身姿娉婷,想起自家媳婦粗蠢的模樣,心中甚是嫉妒,就伏在楊母耳邊悄悄笑道:“嫂子!新媳婦出身大戶,三光日後還要靠她孃家提攜,你以後,可得小心捧著,別得罪了!”
楊母聽了這話,原本高高興興的臉刷地沉了下來:“我的媳婦,我自會好好管教,不勞弟妹費心!”
“這媳婦可不比大光媳婦,嫂子還是省省吧! 別碰一鼻子灰才是!”五嬸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
楊母本是性子倔強之人,再加上寡居多年,脾氣又添了幾分不同於常人的執拗怪癖,聽了這五嬸的話,心裡說不出的窩火,便想著給奔月一個下馬威,顯擺一下做婆婆的威風,好叫楊五嬸瞧瞧。
拜堂之際,禮生高唱著:二拜高堂!時,楊母四平八穩地坐在上方,目光直直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媳婦,愣是不開口發話叫他們起身。
奔月跪在冰冷的青磚地上,不一會就覺得膝蓋又麻又痛,心裡暗暗奇怪,怎麼上頭無聲無息,也沒人叫起身,難道婆婆也去世了,自己跪拜的是一對牌位不成?
堂屋中的賓客們見楊母如此拿大,心下都是暗暗好笑,也不吭聲,一時間整個堂屋刷的靜了下來。
三光跪了一會,也覺得膝蓋疼得難受,見娘臉色漠然,彷彿對自己視而不見,忙求助地對楊二叔輕聲道:“二叔;,這——”
楊二叔便道:“大嫂!孩子們身子骨都嬌嫩,您還是趕緊發話讓他們起身吧!”
楊母拉長了聲調“恩”了一聲,又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也曉得這媳婦身子嬌嫩,只是既進了我楊家的門,那以往千金小姐的做派便要不得!一切得和合我楊家媳婦的規矩才行!”
紅蓋頭下,奔月心頭一緊,果然被祖母料中了。
楊母說完,又頓了一頓,方道:“起來罷!”
說完這句話,見五嬸假裝沒注意眼前的情形,扭過了頭去找旁人說句話,楊母心中暗暗得意。
拜完天地,門前便響起陣陣鞭炮聲,何氏上前挽住奔月的手,柔聲道:“弟妹,隨我進洞房罷!”
此時房中所有賓客都去西屋坐席,一時間,只聽得猜拳行酒聲此起彼伏,三光端著一個大花瓷碗,挨桌敬酒。
一直到月上柳梢,賓客才都散盡。
三光雖喝得微醺,心裡卻明白,他惦記著洞房中的新娘子,見兩個哥哥嫂子已經把一切收拾停當,拔腳便往洞房去。
☆、5洞房
楊母坐在堂上,看著三光他爹的靈牌,想起自己守了十幾年的寡,現在小兒子也成了家,女兒楊桃要不了多久也是別人家的人,心裡那無名火就直竄了上來。
見兒子迫不及待要去洞房,楊母心中更惱,厲聲喝道:“三光!過來!”
三光一怔,邁出去的腳步不由自主收了回來:“娘,有什麼事嗎?”
楊母指了指楊父的牌位,神色凝重:“你先給你爹跪下!”
三光上前,惶惶不安地跪下,心中暗暗嘀咕,不知自己哪裡做得不妥,惹老孃生氣了。
見到燭火映照下,兒子面孔微微泛紅,也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興奮的緣故,楊母微微冷笑:“今兒在堂上,你都聽見了,眾人都誇你媳婦生的好呢!”
“娘,她蓋頭還未揭開,眾人只是恭維咱們呢!”
“兒!你還記得小時候娘給你說過的你大舅舅的故事嗎?”
三光脊樑一挺,孩兒記得,娘請放心,兒絕不會像大舅舅那般,娶了個美貌娘子就目無尊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