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夜裡,哥哥為著我的事,同嫂子狠狠口角了一場,還動了手。一家子親戚,我何必當這個惡人。你也放心,我不是那嬌柔無用的女流之輩,盡能養活的起我自己。就算離了夏家,也餓不死的。”
夏恭言道:“姐姐能幹,是姐姐的事情。但我不讓姐姐走,母親走的早,一向是姐姐看顧我。我一心想要回報,只是沒個機會。如今姐姐好容易回來了,還沒住上幾日,就又要走麼?我的事情,不用姐姐操心。倘或將來說親,誰敢嫌棄姐姐,我還不要她呢!”他是個性急之人,越說越惱,情急之下,竟然道:“我不跟姐姐說了,我這就同父親說去,只說姐姐要走。”話音未落,便風風火火的向外去了。
珠兒走來說道:“三少爺還是這個脾氣,聽個風就是雨的。”夏春朝搖頭道:“他也是這麼大的人了,這脾氣總也不改,叫人怎麼放心的下。”
夏恭言疾步走到堂上,也不管滿堂的人正在議事,就望著夏東興道:“父親,姐姐要走,你知道麼?”
夏東興乍聞此言,也吃了一驚,只礙著滿堂上人,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去陪你姐姐,我待會兒過去。”夏恭言卻不肯去,鬧得夏東興也急躁起來。
堂上一眾掌櫃,這兩日也陸續聽聞了夏家姑娘的故事,都勸道:“老爺家事要緊,先去處置罷。我們明兒再來,也是一樣的。”說著,便紛紛起身告辭。
夏東興無奈,只好遣人送他們出去,這才隨兒子走到女兒房中,入內果然見女兒帶來的幾口箱子開著,各樣物件散了一地。
因著兒子攪擾了生意,夏東興極為不悅,但當著女兒面前不好發作,又眼見這等情景,只當兒子所言屬實,連忙問道:“春朝,你弟弟說你要走,可是真的?你要往哪兒去?”
夏春朝見弟弟果然將父親請來,下炕請他坐下,親手捧茶過來,方才笑道:“父親也不必焦急,且聽我把話說完。”言罷,便將適才同珠兒所說道理又講了一遍,說道:“父親是過來人,想想可是這個道理?世人都說家和萬事興,倘或日日吵鬧,是非不斷,豈不是敗家的根源。父親也不必為難嫂子,我是做過兒媳婦的人,知道里面的苦楚。嫂子也有嫂子的難處,易地而處,也是難做。”
夏東興聽了這番話,半日不言,好容易才嘆道:“我這一世養了你們兄妹三個,屬你是最有主意的。面上看著柔順,骨子裡極是倔強。我知道你拿定了的主意,任是旁人說破了天也不會改的。父親如今也不攔你,只是你並沒個落腳處,離了家又要往哪兒去?”
夏春朝見父親鬆口,微笑道:“父親也不必焦慮,我也不是即刻就要走。我想著暫且還在家中住著,用我手裡的錢去鄉下置辦些土地宅院。京城裡地價昂貴,我索性也挪到鄉下住去。鄉下地方寬敞又清淨,正好我生養孩子。我有了田地傍身,母子兩個也不怕沒了吃穿。鄉下離城裡也沒幾步路,我要看父親,坐個車就來了,容易的很。父親說好不好?”
夏東興又笑又嘆道:“你的主意都拿定了,我還有什麼好不好的?你既然想到鄉下去住,咱們家在鄉下也有田莊。你也不必再去買了,明兒我就叫里正來,分出十畝地給你們。你就在鄉下的宅子裡住,你的錢你還留著,將來孩子大了多的是用錢的地方。”夏春朝趕忙笑道:“父親要是這般,就是沒將我適才的話聽進去。咱們家滿共五十畝好田,父親就要分我十畝,明兒叫哥哥嫂嫂聽到了,心裡怎麼想呢?”夏東興斥道:“我還沒死呢,這家裡的銀錢土地怎麼分,我還做的了主!”說著,又嘆息道:“你娘在天有靈,知道這個情形,必定是要埋怨我的。”
夏春朝聽了這話,倒不好介面。父女兩個,相對無言。
夏恭言在旁聽著,他搬來父親,只為勸阻姐姐,不想父親卻順了姐姐的意,心中主意一轉,開口道:“姐姐要到鄉下去住,孤身女子恐有不虞,不如我也跟了去,平日裡也有個照應。何況,鄉下地方清靜,我去了正好溫書,並不耽誤。”夏春朝蹙眉道:“你跟了我到鄉下去住,平日裡怎麼上學?鄉下的私塾不比城裡,豈不誤了你的功課?”夏恭言道:“因著大考將近,夫子也不上新書了,每日只留了功課叫我們回來做。我跟著姐姐去了鄉下,若功課中有疑問,來城裡請教夫子便是。”說著,上前扭住夏春朝的胳臂,撒嬌道:“姐姐倘或不依,我就不放姐姐去!”
夏春朝聽他所言有理,又拗不過他,只好答應,說道:“這麼大的人了,眼看著就要有人來相看了,還撒嬌,像什麼樣子呢!”
夏東興也道:“這般也好,放你一個到鄉下去住,我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