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瑞家中又有個妒婦,娘只怕你受了欺負啊。”
陸昔華微笑著安撫她:“您不必擔心,到了夏澤我便去找爹,他當初能帶阿年回去,心裡一定也是念及我們母女的。”
陸柔的眼淚終於淌了下來。她到底也是不甘心的。然而事到如今,她與楚瑞之間的感情再無轉機,可昔華是他們兩人情到濃時的結晶,是一個見證。她不能絕了自己女兒獲得幸福的路。
陸柔看著陸昔華,彷彿在她眉目間隱約看見了當年楚瑞的影子。一時間滿心的柔情愛意湧了上來,陸昔華認父後陸霜年作為“贗品”的處境,便被拋在腦後了。
陸柔哪裡知道,陸昔華的心思,可絕不僅僅是與父親相認這麼簡單。
報紙上說,汶鼎和夏澤的和談程序順利,顧宸北一行人馬上就要簽訂協議,日後汶鼎和夏澤息戰,夏澤就不再是汶鼎的敵人了。
而陸昔華恰巧需要一個足夠“高貴”的身份。
除了自己父親不明的出身,陸昔華自認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自己都是顧宸北的良配。上蒼彷彿讀懂了她內心的企盼一樣,讓她知道了自己正有一個手握大權的生父。
如果有了這一層身份,即便是軍旅世家出身的顧宸北,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吧?
只要他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會,陸昔華想,又怎麼會還念著阿年那個毫無顏色不解風情的丫頭呢。
如今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去夏澤尋父,豈不正合了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正需要一個英俊偉岸的男人來惜她憐她,免她四處顛沛無枝可依。日後再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他,讓他知道,自己不僅僅是個柔弱女子,還能做他事業上的賢內助——這樣,還怕得不到他麼。
陸昔華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於是迫切地展開了行動。
夏澤。
小鎮上的旅館條件不好,房間狹窄而逼仄。天色已晚,房間裡燈光昏黃。陸霜年從外面走進來,隨手將幾樣東西扔在床上,然後將門鎖好。
從外面拎回來的袋子裡裝著幾卷紗布和一瓶膠水。陸霜年撥出口氣,她洗了洗手,然後坐在床邊上脫掉了上衣。
她胸前的傷口是子彈射入傷,手術縫合之後貼了塊醫用紗布在上邊,已經被滲出的血液染得黑紅。陸霜年伸手揭掉了紗布,咬牙切齒地憋住了一聲□□。
傷口裂了,這倒是意料之中。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帶著一個穿透了前胸後背的窟窿連續兩天不眠不休地趕路的。她現在就是鐵人,也快倒了。
陸霜年把撕得不怎麼整齊的紗布叼在嘴裡,擰開手裡膠水的蓋子。她小心地把膠水擠在開裂的縫線出,然後將皮肉按合。她咬著紗布哆嗦了一會兒,把乾淨的紗布展開,慢吞吞地從腋下繞到背後,纏了兩圈,然後單手打了個短結。
女人又坐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撥出口氣,站起身來。她把換下來的紗布和其他東西一股腦地扔進鐵皮的垃圾桶裡,劃了根火柴點著。
火光在牆壁上映出跳躍的影子,陸霜年百無聊賴地瞧著牆上的影子,等著一陣一陣的疼痛過去。這鎮子上有不少夏澤的情報人員,她不能冒險去買藥,也只能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
疲倦帶來的睏意和疼痛反覆在大腦裡撕扯,陸霜年把自己放倒在嘎吱作響的床上,合上眼睛。
等回去吧,等回去一切就都好了。
第二天一早。
天矇矇亮,祥瑞閣的小夥計坐在店門口打著瞌睡。
“老闆起了麼?”
昨天來過的女人停在他面前。小夥計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她,用手指了指店後面。
店後面也臨街,但只是條窄巷,行人不多。一輛小貨車已經等在門口。老闆站在一邊,看到陸霜年便迎了上來。
“您還有什麼需要的麼?”
陸霜年擺擺手,道:“沒有。車子按慣常路線走就可以,到了地方我會自己離開。”
陸霜年上了小型貨車的後廂,關上了門。車廂裡裝著數十隻密封的木箱,都是要從夏澤運往汶鼎的貨品,大約不是古董文玩就是藥品軍火之類。祥瑞閣的走私活動都是有“上頭”批准的,自然一路暢通。
陸霜年坐在一大堆壘高的箱子後面的木箱上。車廂裡一片黑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空氣渾濁,即使是坐著也教人胸悶。女人將腦袋抵在車廂壁上,汽車行駛的聲音在耳朵裡嗡嗡作響。她合上眼睛。
小貨車駛過一段崎嶇的山路,終於到達了邊境哨卡。
車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