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官兵正掩鼻在收屍,我遙想起當年初見這群美人們時猶如百花齊放的情景,心中一酸忍不住也落下淚來。
老管家從小毛驢上滾落到地上哭道:“前日府裡還好好的,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樣……老奴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夫人,對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老奴該死……”
“李福,別這樣,這不關你的事……”我拍著老管家的肩,有些不忍看眼前的悽慘景象別過頭去。
想起牡丹亭裡那句:“原來萬紫千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正是如今的寫照。
這個鐘鳴鼎食之家,失去了主人,又遭了慘變,一夜間破敗了。
我將老管家好生勸慰了一番,暫時安置在燒賣店裡居住。之後好一陣子我們都忙於料理李玢之府邸的後事。
這段時期京城的局勢越來越緊張,反倒是郊外的無名山上依舊一番平安景象。
芷蘭和梅蕊經過休養,身體已經恢復了,只是整日愁眉苦臉,相對以淚洗面。最後終於有天,芷蘭拉了梅蕊來燒賣店找我,向我道:“夫人,我們打算去找老爺。”
我也沒心思去糾正她的稱呼了:“去找李玢之?”
芷蘭點頭:“老爺失蹤這麼久,一點聲息都沒有,現在府裡失火我們姐妹只剩下我個梅蕊兩人,也沒什麼可牽掛的了。不如就出去尋訪一下老爺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總要找找看……”
“話是沒錯,只是近來局勢混亂,外間不知有多險惡,你們兩名女子在外面太危險了。”我表示反對,“如今府裡就剩下我們幾人,如果你們再出什麼事,叫我怎麼跟老爺交代?”
找李玢之這倒是個好想法,其實我何嘗不想出去尋找他,可是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就像陷入了白色恐怖。李玢之的身家財產又都交給了我保管,我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京城的人事出去冒險。
芷蘭和梅蕊去的話,卻又擔心她們的安全問題。
“不如我陪她們去尋訪吧。”這些日子經常來店裡幫忙的阿桑師父走進來道,“正好近來無事,我的功夫你應該是知道的,應該能保她們安全無虞。”
“這……怎麼使得……”我有些躊躇。以阿桑師父的功夫倒確實能保護得了她們兩人,只是怎麼好意思欠下這樣的人情。
“上回若非李大人出手,我恐怕到現在就算逃出了豹房也依舊在東躲西藏吧。這次就算是我在向他報恩吧。”阿桑師父看出了我的躊躇,笑道。
芝蘭和梅蕊也緊緊盯著我,她們手裡挽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看情勢,我要是現在不應允,她們多半會不告而別,照樣去找李玢之,那樣的話就更糟糕了。
“那……真要勞煩阿桑師父了。”我只得道,然後對著芷蘭和梅蕊叮囑,“你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芷蘭和梅蕊忙高興地答著,我讓她們在屋內休息下,送阿桑師父回去準備行囊。
“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這一路山高水遠,又要護著兩名女子,這其中的辛苦恐怕不止一點點。”
“李夫人客氣了。“阿桑師父擺了擺手笑道,“以前總不知你夫君到底是誰,為何捨得讓你獨自在外開店。我一直以為你夫君待你不夠好。直到上回我拿玉筍找李大人求救時,才意外得知李大人就是你的夫君,他當時雖然神色淡定,但我看得出他是很在意你的。你能嫁得這般出色的男子,桑某輸得心甘情願。”
人來人往間,我看著阿桑師父的笑,他笑得很坦然:“你要過得幸福。”
我不禁鬆了口氣,對他笑道:“會的。”
☆、逝去的郎
他們離開京城沒多久,冬天就來了。
這個冬天格外寒冷,下了好幾天的雪。寒風呼嘯,酸風裂鼻。我冷得跺著腳哆嗦,早早就打了烊,抱著手爐縮排了被窩裡。
睡到半夜裡,屋頂發出積雪的踩踏聲,將我吵醒。我膽戰心驚披衣推開房門,偷偷向外看。正巧有個黑影重重地從屋頂墜下來,險些砸到我。我將燭臺託在手上向前一照,不由失聲驚呼。
雪地裡躺著個血人,渾身都是鮮血,染得白皚皚的雪也血紅了起來。
住在隔鄰房裡的小顧和七叔大約是被我的驚呼聲吵醒,也揉著眼睛推門出來看。乍看到一地鮮血和地上躺著的血人,小顧的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倒在門檻上,結巴道:“這……這……這……”
還是七叔膽子比較大,上前蹲下身將那血人翻了個身露出臉。然後我們三人又同時驚呼了一下,雪地裡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