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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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淮河乃是千百年來江南有名的紅伶粉倌之地,河寬兩丈許,兩岸春花香舫、綠柳成蔭,道不出的美景宜人。
也是好笑,臨康城這樣大的一個繁華京都,大人們偏偏將官學建於這一簇煙花青樓的對面。偌大個蘇淮河畔,一邊是書香聖賢,另一邊是妓…院倌坊,中間再連著一座精雕木拱橋,一清一濁不近不遠的相望著。待到了這萬欲甦醒的春末時節,兩岸花絮翩飛,朗朗書聲摻雜著嬌娘低笑慼慼,橋下洗衣的女兒薄裳赤足、粉肌藕臂,抬頭低頭間風情掩藏不住,好生撩人魂魄。
“喲~,官人您來呀~”
“哧哧~,官人你久久不來,也不知體諒奴家苦悶~,快快上來則個~~”
自古青樓之地,一天之中唯上午生意最為慘淡,到了傍晚將近,那客人們才能漸漸多起來。這會兒天氣熱得難受,二樓精雕細琢的一條條長廊上便熙熙攘攘全是紅花綠裙。姑娘們在房中呆不住,半敞薄衫撥拉著帕子,衝樓下路過的學子們頻頻勾引;見人抬頭傻看,她們便又捂著帕子“咯咯”地笑。
從來美人愛書生,尤是那狐媚妖精女子,更是喜歡勾引聖賢,不然古書上何來那麼多聊齋豔聞?只是這條街的窯…姐兒可不便宜,一般的書生還當真開銷不起。
春香低著頭在街上走路,一襲素色長裳清逸翩翩,少不得引來熟識的姐兒調侃。她從有記憶起,便是在這條香粉街上長大,自小男兒裝扮,如今年歲漸長、身量拔高,清秀俊逸的,平日裡對人又冷淡,任你怎麼勾引也不心動,自是越發惹得女人們心中貪慕不已。
這會兒沒有生意,幾個老鴇圍坐在街邊木桌子上打牌,見著春香兩手環書飄過去,煙筒裡“吧嗒”吐出來一縷長煙:“這小哥兒如今越來越俊了,可惜生錯了身子,若是個女兒,老身立刻將他收了去。”
“得~,你不想收,多的是人家想要呢!就他那個不長進的娘,怕是巴不得將他捧成一朵紅倌兒,好替自己還一些賭債……嘖嘖,偏偏是個只會讀書的榆木疙瘩~~你瞧他走路那無根的步子,哪有半分男兒模樣?”
“可不就是!天生的沒骨頭,將來怕是與那賤婦也是一般角色。我可聽說那女人這兩日又被賭坊押了去……天爺,足足一千三百九十兩銀子呢!就她那副破身子,這次怕沒有人再肯將她贖出來嘍~~”旁的兩名嬤嬤便應合著,兩雙眼睛齊齊瞟著春香的後背,好似非要將她的身子骨兒看穿。
百花樓家的老鴇黃孔雀也憋不住了,嗓子故意揚起來老高:“得,只怕她這會兒還快活著不肯回來吶~~!不是我在背地裡頭說她潘冬月的不是,那賤婦平日裡十天半月也沒有人點她,怕不是巴不得被一群爺兒抓去才是!我可是聽人說~~那張二下頭的玩意,聽說足足有這麼大……”她說著,又將拳頭握起來比了比大小,見眾嬤嬤瞪著老眼個個一副驚詫模樣,便率先捂嘴嘎嘎大笑起來。
“哧哧,你個老不正經~~真個有這般大麼?不把人撐死才怪!”
“嗨,也不知她那個傻兒子到底是和誰生出來的,我還聽人說……”
那後面的話便越來越不堪入耳了。春香本是勾著頭不理不睬,左右潘冬月這些年的名聲也確實糟糕到了底,齷齪的八卦她早已聽出了老繭,只這會兒一聽到百花樓當家的聲音,一顆心便提了起來,當下趕緊暗暗加快了步子往回趕。
然而可沒有這麼容易。
“站住~~”本在慼慼笑著的老鴇,一張孔雀臉猛地剎住了車,嗓音陰陰的喝住了她。
完了,這下是走不了了。春香弱弱地轉過頭,彎腰作了一個輕揖,眼裡浮出一抹偶遇的訝然:“呃,黃媽媽安好~~”
卻依舊一副不慌不急的慣常模樣。
“嗤。”老鴇鼻腔裡冷冷哼了哼。她名叫黃孔雀,因那張時常畫得五顏六色的老臉而得名。
哼完了,擺足了架勢,方才吸了口細長煙筒陰陽怪氣道:“方才的話你怕是也聽到了,不用給老身裝傻充愣~~我說,你娘如今被賭坊張二抓了去,幾日不見放回來。你說的五日期限,今日太陽落山便到期,那欠下的十五個月另九天房租伙食柴火費與管理費還有利息,你準備是什麼時候還?若是依舊不還,東西我便扔了去。”
說著,也不待春香開口解釋,便衝百花樓門口指了指。
“啊,這個……”春香順著視線撇頭一看,那漆得奼紫嫣紅的大門外,果然放著小小一堆爛行李。倒好,只有兩床被子和三個破木臉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