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嬤嬤不是多嘴之人,然每日伺候四姑娘安寢前飲參茶,每看那參茶一次她便心疼一回銀子,終忍不住問姑娘:“姑娘何苦自己花錢買這東西?外頭的貨品次,又貴,倒是咱們府中的人參都是上等的,姑娘若想用,知會大太太一聲便可的。”
清玉飲下參茶,喝得一滴不剩,放下碗,方笑著問繆嬤嬤:“嬤嬤,你覺得大太太待我如何?”
“府中人都說姑娘好福氣呢,姑娘雖非大太太親生,但大太太卻視姑娘為己出,吃穿用度從未缺過姑娘的,從來是給姑娘最好的,它府的庶出小姐們不知道多羨慕您呢。”繆嬤嬤喜滋滋道。
清玉聽得臉色陰沉,不語。
繆嬤嬤見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慌亂的打嘴賠罪。
“嬤嬤不必如此,你待我如何,我心中自有分寸。”清玉慘笑一聲,拉著繆嬤嬤在身邊坐下,趁著屋子裡還沒進閒雜人,預備和她說幾句掏心窩的話。人都是將心比心,她若不能真心信任別人,又怎能讓別人誓死效忠自己。
“嬤嬤可知道我往日吃的東西都是寒涼之物?甘蕉、黃鱔、金蓮花等等數不勝數,若是桌上有八樣菜,必有六七樣菜性數寒。我自小體虛易病,平日手腳發涼,這些嬤嬤都是知道的,也有大夫斷我是涼寒之體吧?”後面那句清玉不打準,所以用了疑問語氣。
繆嬤嬤皺眉帶點點頭:“姑娘八歲生病臥床之時,是有個大夫說姑娘身子偏寒,大太太特意我們悉心照料著姑娘,切不可叫姑娘受一點冷。”
“身子寒涼,並非不受冷就會好的,身子裡頭寒跟外頭冷不一樣,也並非拿熱乎東西暖暖就可的。我如今已有手足冰涼的症狀,嚴重點便是迴圈不良,手足麻痺,再嚴重許不能生育,甚至致命。”
“天哪!”繆嬤嬤抖著唇不知道說什麼好,噗通一聲跪地,哭著磕頭認錯,埋怨自己沒有照顧好姑娘。
“快起來,這與你何干,本來體冷並非什麼大病,近年來越加嚴重,是因廚房的每日端來的飯菜有問題。”清玉將寒性食物的名稱悉數說給謬嬤嬤聽,繆嬤嬤在心裡合計著四姑娘常吃的菜色,絕大部分真都是寒性食物。
這絕對不是巧合,難道是?
繆嬤嬤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大膽的猜測,她有點不太敢確定,瞪大眼睛驚恐的看向四姑娘,見四姑娘肯定的點頭,她的心跟著提到嗓子眼了。天哪!這可是天大的罪孽,謀殺人命啊!四姑娘一個柔弱的孩子,沒身份沒地位,甚至要依附她而活,她何至於如此害她?
“我聽說我親孃生前很受父親寵愛……”
一句話點醒了繆嬤嬤,是了,那位一定是因此將仇怨報復到她的女兒身上。最毒不過婦人心,這招神不知鬼不覺的‘慢毒’,太狠了!
“我這樣的身子若再不調養,隨其惡化,將來嫁進夫家,我便是個不能生子的女人了。女人若不能生孩子,將來在夫家待遇可想而知。”清玉淡淡的笑道。
繆嬤嬤見四姑娘這般慘笑,心疼的滴血,跪著趴到四姑娘的腳邊哭求她別再說了。
“嬤嬤快請起!我對嬤嬤講這些話,也是沒辦法了,畢竟這些事兒我一個人真的有些承擔不住,我信嬤嬤,這偌大的詹府,唯一待我真心的恐怕只有您了。”清玉拉著繆嬤嬤的手腕,對上她的眼睛。
繆嬤嬤邊哭邊表決心:“老奴對姑娘絕無二心,老奴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命是跟姑娘系在一起的,誰若敢動姑娘一根毫毛,老奴拼死也要護姑娘周全,縱是大——”
“噓——不要提她。切不可衝動,今日的話你我都要爛在肚子裡,不許說與第二人。”清玉抬首見窗外有人影,低聲暗示繆嬤嬤不要多言,方問外頭何人。
“是我,豆蔻!”外頭人答應之後,人影向前移動,不一會兒,就聽見外屋門開了,豆蔻打著笑臉進來行禮。
繆嬤嬤在豆蔻進門前已經擦乾淚,整理好衣裳。一見她,便罵道:“深更半夜的跑姑娘屋外做什麼?”
豆蔻抱歉道:“我出門小解,似聽見有哭聲,便尋聲過來瞧瞧。”
“哪有什麼哭聲!”繆嬤嬤心虛道。
“是麼,”豆蔻對上繆嬤嬤發紅的眼,心中已有了答案。
清玉笑著推一下繆嬤嬤,對其道:“嬤嬤不必害臊,豆蔻又不是外人,都是咱房裡的。”
豆蔻聞此言,奇怪的問:“難道是繆嬤嬤在哭?”
清玉點頭,揚眉看著繆嬤嬤:“怨我,剛才我提起她的老姐妹趙嬤嬤,我便多嘴問了問她二人的身世,這才有了剛才那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