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面上神色一重,手指加了一分力,閉上了眼睛,更認真地診起脈來。
許久,他放下手,睜開雙眼,沉吟片刻,出聲問道,“姑娘,你的脈象奇特,恕小老兒學識淺薄,不能洞察。”
我微微一笑,“沒關係。我只希望您老可以告訴我,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這又是什麼地方?”
聞言,二人大驚。
那小女孩撲過來,趴到我面前,瞪著一雙麋鹿般純真的大圓眼,“姐姐,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輕輕點點頭,“嗯,這些東西我都認識,你們說的話我也能聽懂,可是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而後,又一笑,“我想,我這應該算是失憶了。”
見兩人皆是滿面愁容,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那老人長嘆一聲,答道,“姑娘,我們確實並不清楚你是什麼人,什麼來歷……”
經過兩人的敘述,我基本掌握了現在的狀況。
這位老人姓丁,他讓我管他叫丁老爹,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孫女,叫丁當。
四天前的元宵節,丁老爹帶著丁當去逛燈市,在回家途中聽見打鬥聲,就循聲過去看看,於是便遇見了我。
當時,我正被兩個賊人追打,最終敵不過他們,栽倒在地。
丁老爹正猶豫要不要去救我,卻見有一白衣男子趕到,與那二人搏鬥起來。
那男子以一敵二,拼了性命,終於將那兩個賊人擊倒,卻也是身受重傷,倒地不起。
見事態平息,丁老爹這才帶著丁當從暗處走出。
經觀察發現,我與那白衣男子均是衣飾華貴,想來來歷不俗。而那兩個賊人則一身短裝,做侍衛打扮,恐怕是與官府有關。
丁老爹深思後決定,將我們二人連同那兩個賊人的屍首搬上馬車,趕回家中。
回到後,把我們二人搬下,放上床,留丁當在家守著。丁老爹就又連夜將馬車趕至山腳,下了車,掰下一截樹枝,大力插進馬股,使得馬兒受痛闖入深山。
最後,為安全考慮,他還拖著個大樹杈把來來往往的這些個馬車痕跡抹去了。
第二日一早,果真有官兵拿著我的畫像來尋人。然而,那些官兵支支吾吾地也沒有說清楚尋的這是什麼人,所以丁老爹亦無法得知我是何許人了。
只是,為以策萬全,丁老爹並沒有將我交出,而是與那白衣男子一併藏入地窖,躲過了官兵的搜尋。
後來,老爹進城,卻未曾見到官府有貼告示尋我,當時便疑惑之前那些官兵究竟是什麼來頭,於是只好愈發小心地將我們二人藏匿。
明白了事情經過,我安心住了下來。
喝了幾天藥,我後腦的傷漸漸好了起來,不再那樣疼了,只是遺忘的記憶一直沒有回來。
傷好許多後,我會過隔壁去看看那個救過我的白衣男子。
他傷地很重,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偶爾他的口會微微蠕動,可是我們怎麼也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
我時常坐在他的床前想,他認不認識我呢?還是他也和丁老爹一樣,只是個路人而已?
可惜,他一天不醒,我也就一天不知道答案。
丁老爹一家清貧,以上山砍柴採藥為生,所以能略通一點醫理,也正是這點,我們兩個的傷才得以醫治。
身子好起來後,我幫著在院裡分揀、晾曬、碾壓、處理採回來的藥草。
奇怪的是,這些我做來似乎很熟練,而且,那些藥草我竟也都能喊出名字,莫非,我家是開醫館的?可,又怎麼會和官府聯絡上了呢?苦思而不得其解。
丁當沒有爹孃,是丁老爹一手帶大的。有關這個問題,我問過丁老爹。
原來,丁老爹的兒子兒媳是反清義士,在七年前的一次劫囚救援行動中犧牲了,給老人留下的是痛徹心扉的悲痛以及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女嬰。
這也是為什麼老爹對官府中人特別沒有好感。這也是為什麼他常說,有官府中人對我不利,那麼我定然是個好人。
我真的是個好人麼?我不知道。
丁當很乖巧,又活潑可愛,很討人喜歡。
她叫我姐姐,叫那白衣男子哥哥。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我們。也許,只是因為她的純真吧。
看著她,我時常想,我有沒有親人呢?他們有沒有在尋找我呢?可惜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於是,我總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