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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笑鬧了幾句,待綺雯悄悄處理掉了擦洗用的水,皇帝拉她重新坐來自己懷裡問她:“你這是跟誰學的?”
綺雯賊兮兮地笑道:“你覺得好就成了,何必問那麼清楚呢?”
皇帝倒也不做多想,她這陣子幾乎能接觸到全宮上下所有的宮人,其中有個別嬤嬤確實是“經驗”豐富的,她學來兩手也不稀奇。
“那你再去多學幾招好了,反正,還有一個多月呢。”
“你倒不客氣。”綺雯為他理著鬆開的團領,扣好扣袢,“就算我學了,難道你真能有空閒常來找我?”
這一個多月她忙著肅清東廠和後廷,他就忙著備戰之餘,也肅清了前朝。甄別每個涉事朝臣的罪過大小再去量刑實在太麻煩,他根本沒那個時間精力,就乾脆一股腦實施高壓政策,把確定曾追隨過喬安國的大小官員一概擼了官轟走了。
一下子六部六科外加都察院被罷免了一半的官,空出來一半的職位。那幾位老臣看得滿心惶恐,憂慮朝中人心不穩,外患又逼到眼前,恐怕局勢會更加危急。
皇帝卻一點也不在意,反正那些人裡也沒幾個有真才實學,他們幹得了的差事,從翰林院隨手抽調個普通小翰林就差不多能頂下來了,還比他們聽話的多。
“若將大燕比作一個人,一個病人,他們就是這病人身上的腐肉爛肉,盡數挖除或許會傷筋動骨,但留下去,會更加貽害無窮。”皇帝為綺雯大體講了下最近自己的舉措,最後如是總結,“你可會覺得我這作為太過冒險了些?”
綺雯搖搖頭道:“我覺得你做得對,去除那些人的害處,總不會比留著他們更大。而留下他們的好處,實在是沒有多點。”
就那些自私自利的官員,如果臨到兵臨城下的一天,能指望他們幡然悔悟幫著皇帝同仇敵愾麼?
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時候,崇禎帝命人敲響雲板召群臣入宮商議對策,卻無一人響應。當然,不響應的朝臣中有一部分是已經在家自殺殉國了,可也有一大批家財萬貫的貪官抱著僥倖心理正準備迎接新主子,甚至主動跑去為李闖開啟城門,結果事後就落得被李自成一夥盤剝羞辱的下場。
讓這樣的人身居高位,確實不如及早轟他們回老家的好。當然如果能把那個挑頭鬧事的首惡一併處理掉,就更好了——綺雯忍不住腹誹。
“只是,”綺雯目光旁落,幽幽嘆了口氣,“差事總還是要分派給人去做。我知道你有本事,離開了誰都還能親力親為做好一切。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憑著驚世之才,一個人頂住整座江山,創下無上偉業,可等你百年之後,後世子孫沒了你這本事可怎麼辦?只要出了一個不肖子孫,就可能要江山不保。所以說有時放開些權力,也是好的。”
本來嘛,權力分散才是正道,才是順應歷史規律。儘量做到不要一言堂,元首虛位,議會治國,集體領導,才是更先進的制度。一味用高壓政策推行政略,只怕是人在政在,人亡政亡。
皇帝聽著,眉毛越挑越高,最後輕哂道:“你倒是真敢說。”
綺雯猛地恍然,普天之下,誰敢直言勸皇帝分權的?這話未免說得太過脫離時代了。她乾笑一聲:“臣妾確是妄言了,還請皇上恕罪。”
頭一回聽她自稱“臣妾”,倒是別有一番趣味。皇帝忍不住咂了咂滋味,還是很難把自己與她當做皇帝與后妃的關係來看。她若是后妃,自己根本不會來與她說這些話。
其實綺雯這番話他也是聽進去了的。他這陣子是玩慣了風評伎倆,指揮錦衣衛和東廠散佈訊息操縱民間風評如魚得水。
從前輿論這件武器一直掌握在讀書人手中,朝中的文官就是讀書人的核心,就連歷代皇帝也同樣畏之如虎。而到了他這裡,眼下已經幾乎成了他想要天下百姓信什麼,他們就信什麼的形勢。
這樣下去不但錦衣衛與東廠的權力容易膨脹失控,他自己也難說會朝妄自尊大的方向發展。確實是該有所收斂了,萬一將來他兒子才能不及他、壓不住場子呢。
“若是朝中臣子都能像你這般又理智又無私就好了。”皇帝重又摟緊她,“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我就重設宰相之職,讓你做我的宰相。”
可惜我不是男子?綺雯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呵呵,呵呵……
“那……戰事眼下準備得如何了?”這才是綺雯最關心的問題,留到這會兒才問,是因為擔心會聽見什麼壞訊息。果然這一問出口,心就高高地提了起來。
“你終於問了,這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