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鎮靜是非常主觀而充滿力量的,此時此刻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失落無奈的意味。
楚荊揚迎著楊藍詢問而關切的目光,開口輕聲說道:“我想不到他會這樣死。”
楊藍習慣性地想問“如果你想到了還會這麼做嗎”,可她還是趕緊把這個尖銳的問題按了下去,不論楚荊揚會如何回答,思考這樣的問題也都是一個更增痛苦的過程。
她認真而平靜地說:“對他來說,事情失敗了,那麼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了,是不是。你做了自己認為應該的選擇,那麼另一些事就自然的不可避免了。這是事情發展的必然結果,你不能把它的後果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楚荊揚眼睛裡帶著一抹安慰她的神色,靜靜說道:“只不過,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將它放下了。”
楊藍欣慰而放鬆地微笑了笑:“嗯,慢慢來。等你把傷養好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她突然想到了煙羅,楚荊揚和他義父可以算是這丫頭僅有的親人了,而那天混亂之後就沒再看到她,楊藍猜想應該是卜叔卜嬸趁亂把小蘿和她帶了回去,可是她親歷了這樣的場面,不知道情緒上會發生怎樣的變動。這一件事,只能等楚荊揚恢復後再來商討了。
黨熙之夤夜造訪,看到他兄弟的精神狀態比自己想象的好很多,不由意外而感激地看了晚清一眼,而後向黨羨之講了一下後續之事。
紅蕉軍是自建國起便開始存在的一支軍隊,合朝上下,除了皇帝本人,便只有他將這柄暗劍所交付的那人,才知道其存在。皇帝挑了自己最為聰穎多才卻素來超然世外的七弟來替他保管這支利器,卻沒想到最終會刃鋒一轉,反刺向他。
皇帝雖飽受刺激,卻還是讓黨熙之好好斂葬七王爺,大事化小,低調處理。七爺手下只有極少數的謀事者,也都趁著騷亂的間隙各自逃竄不知所蹤了,朝廷不欲追究,只好不了了之。
黨羨之不由問道:“寧芝妹妹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看她。”黨熙之嘆道:“竟王府如今只剩下她和僕人,被禁足府中。王府將要查封,她……”
“這和她沒有關係!”黨羨之和晚清同時說道,現在黨寧芝孤苦伶仃,而她心裡的震驚和痛苦恐怕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強烈。
“我知道。”黨熙之也是無奈:“父皇已經足夠寬仁,他甚至想安葬了七叔便算了結此事了……可竟王府實在是不能再留了,總要有個結果,才好向群臣交代。”他頓了頓:“至於寧芝,我再好好考慮考慮要怎麼辦,總不能虧待了她。”
晚清頓時一陣激動忐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心裡暗自呼號:娶了她吧……
黨熙之說完不由又一聲苦笑,道:“除此之外,父皇還使性不肯見人了……”
“怎麼回事?”黨羨之不由一愣。
原來皇帝回到寢宮後,默默無言,想起自己今天說那一句“要讓出龍椅”,一時心裡犯倔,還真的較真起來不肯當皇帝了。他身體本就垮了,如今又完全心灰意冷,索性想要即刻禪位太子。
黨熙之和大臣都好言勸慰他,皇帝卻一點聽不進去,還說以後眾人請安參見於他都不能再稱呼他皇上,而需得叫他太上皇,否則違者重罰,還嚴肅認真地叫人寫了聖旨,蓋了玉璽。無奈之下,黨熙之只好用邊關戰事未平,此事茲事體大需慢慢從長計議來穩定他。
黨羨之也一時啞然,心知如今他父皇這光景,不論是皇帝還是太上皇也都是個虛名而已了。過了一會兒,問道:“那接下來西北戰事該要怎麼解決?”
“事已至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和談了。”黨熙之沉吟道:“朝廷馬上派出使臣,去將今天發生的事告知,讓他們知道,無論什麼許諾協約都已經作廢了,想要安寧無事,就馬上休戰;若還是有不懂事的,就只能打得他們服帖了。還有,丹家朋友替紅蕉軍請命,所以,這次就讓紅蕉軍隨使團同行,但立上丁寸功勞,以後也好另作安排。”
黨羨之點頭贊同,忽正色說道:“大哥,我願擔任使節前去!”
黨熙之一愣,晚清更加驚訝地看著他。黨熙之委婉勸阻道:“羨之,此次遣使,事情必定能很快解決,不需你親去奔波的。”
“大哥,戰事是七叔挑起的……我想盡一點力。”黨羨之堅持己見:“況且,皇家親使出面,威力也總會比臣子要大一些。”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黨熙之見他目光堅定,語氣固執,知道自己勸止不下,便看了一眼晚清,晚清一把抱住黨羨之的胳膊,語氣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