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面,慘不忍睹,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綾子彎腰乾嘔,一聲聲摧肝裂膽似的。寧歌捂住口鼻,扶著她往城門走去。
一瞬間,*之夜沉寂下來,充斥於整個懷朔鎮的金戈激鳴之聲悄然遠去,一如墳墓死寂。
城門近在眼前,寧歌倏然頓住,深深吸氣,緩緩轉身……
綾子駭然地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前方肅然而立的鎮民,潮水般連綿不絕,陣勢駭人。
第十闕 朔風颯颯鳴(4)
火把在風中肆意撲噬,耀亮一方天宇。騷亂鎮民循序散開一條通道,有一黑袍男子自通道深處穩步走來,面目隱於暗影之中,不可辨認。
綾子緊緊地抱住湘君公主的手臂,簌簌發抖。
突然,鎮民高舉槍戟,高聲呼喝,歡迎亂賊之首。
黑袍男子抬手製止,站定於鎮民前方,面目現於耀耀火光之下,猶顯陰冷。
寧歌靜靜望著他,腦中心念急轉,竭力從記憶中揪出與眼前黑袍男子三分相似容貌的那一人。
是了,是他。許昌!黑袍男子與許昌三分相似,如此說來,今日鎮民騷亂謀逆,是蓄謀,也是復仇。
黑袍男子笑意冰冷,喊道:“公主要往哪裡去?”見湘君公主不語,他嗓音陰刻,“夜黑風高,公主不怕夜狼嗎?”
寧歌冷唇相譏:“許盛,你想為兄長復仇,是麼?”
許昌有一胞弟許盛,亦在軍中任職,眼前黑袍男子便是許盛。許昌伏誅,許盛杳無人影,只怕早已藏匿,幸而楊策知會過寧歌,要她特別留意。
兄長被楊策射殺,他心生不忿,遷怒於湘君公主,決意復仇,便有今日謀逆之舉,趁懷朔鎮防守空虛之際煽動鎮民作亂。而鎮民輕易攻破城門,馮晉怕是牆頭之草隨風搖擺,守城不過是做做樣子。
許盛縱聲狂笑,“公主當真讓人刮目相看。沒錯,殺人償命,我要為兄長復仇。”
寧歌絲毫不懼,面色冷冽如浮冰,“你想如何?”
許盛陰邪道:“我想要如何,很快便知,只怕要委屈公主。”他猛一揮手,“送公主回府衙。”
立時,四個鎮民上前押著湘君公主與綾子往府衙走去。與許盛錯身而過,寧歌斜眼望見他眼色陰冷笑意陰沉。
鎮民推推搡搡的,綾子低聲惴惴道:“公主,如何是好?”
夜風掠過,一縷髮絲拂在唇上,癢得揪心。寧歌冷眼望著前方木然站立的鎮民,“見機行事。”
內苑裡、秀堂內外,重兵把守,巡邏守衛來回走動。綾子合上門窗,斟茶端給湘君公主,俏臉驚惶,“公主,那許盛究竟想要如何?如今該如何是好?”
寧歌端直坐著,緩緩飲茶,“你怕什麼?一切自有天數,聽天由命!”
綾子黯然垂眸,“小的不是怕,”她不知公主身陷賊手為何還能這般鎮定,然而為了公主,她願意付出一切,“公主,小的掩護你逃出去,那,小的和公主更換衣袍……”
說著,她悄悄地開門偷覷一眼,便抖索著脫下衣袍。寧歌含笑搖頭,“你以為能逃出去麼?去,你跟門外侍衛說,我要見馮將軍。”
綾子驚訝地愣住,旋即恍然大悟,自去與侍衛交涉。
一盞茶的工夫,即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末將參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簾內,寧歌聞其聲音不卑不亢穩而有度,便柔聲道:“馮將軍辛苦了,不知現下逆賊賊首許盛身在何處?”
馮晉魁梧挺立,平穩道:“末將不知。”
透過珠簾,寧歌望見他的臉龐無波無瀾,悠然問道:“若明日楊將軍得勝歸來,見懷朔鎮聚眾造反生靈塗炭,將會如何?”
馮晉的嗓音更顯冷靜,“末將不敢妄自揣度。”
寧歌狠狠握拳,剋制著心中滾沸,“你是不敢揣度,或是無需揣度?倘若我沒有估錯,楊將軍很有可能戰死漠北,羅將軍魏將軍亦是鐵馬裹屍還,而懷朔鎮,便是你的天下。或者說,北疆七鎮,你是王,而你的主,便是柔然汗王。”
聽聞此言,綾子大為驚駭。
馮晉深深一震,抬眸望向簾內,復又垂首,臉上更是平靜,“公主所言不差,末將佩服。如今懷朔已為許盛控制,守軍臨陣倒戈,末將亦無能為力。”
第十闕 朔風颯颯鳴(5)
寧歌驀然拂簾而出,淺笑連連,“有些話,可以直言,有些事,心照不宣,如此而已。事在人為,馮將軍深諳其理,無需我多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強人所